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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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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吩咐喝酒别开车,我去接你。 最后一个响的,是杨叔赵。 也不知他家老佛爷说了什么,他低头猛笑。 挂了电话,才分享给兄弟们听。 “我老婆说,今天晚上没看到我,小瞳瞳一直满屋子张望,八点多的时候,抱着她去倒垃圾,就见她冲着垃圾车手舞足蹈,含糊不清地勺勺叫,几乎要跟着去,旁人还问了嘉珉一句……你老公是垃圾清洁员吗?” “那你女儿干么追着垃圾车喊你?”杨伯韩没反应过来。他没那么垃圾吧? 杨叔魏拍桌大笑。“我哥为了胎教,从瞳瞳还没出生,就弹各种古典乐给她听到现在。” 所以是……《少女的祈祷》? 杨叔赵也很哭笑不得。他一点也不想以后女儿冲着垃圾车乱认爹,他的曲谱得调整一下了,另一首垃圾车御用名曲……《给爱丽丝》,以后绝对不弹。 杨仲齐默然旁观,不敢让眼神透出一丝一毫的欣羡。 平凡的家庭生活、琐碎的趣味小插曲、有人叮咛注意安全、有人在另一处等着他回家……这些,他哪里会不想要? 有家室的人,过了十点就归心似箭,安安分分回到那个有人等待的小窝,没有在外头游荡的理由。一一道别散了场,店门外,虞晓寒已在那儿等着,她来接杨叔魏,顺道与他打个招呼。 “杨总,送你一程?” 他摇头,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另外还有事。” 即使是未婚的叔魏,也有感情稳定的另一半。入了夜,是属于情人的旖旎时光,他没那么不识相。 挥手道别后,他一个人走在夜里的人行道上,吹吹风醒酒。 哪会有什么事呢?藉口罢了,现在全世界有伴侣的都忙,只有他最闲。 一个人,闲到孤单。 回想龚云颦方才着急想解释的模样,不觉冷冷讽笑。 其实,解释什么都不重要,如果是一对名正言顺交往中的情侣,打一开始,在同样场合碰上了,只要过来打声招呼,说声临时有应酬,这样就可以了。 这哪有什么呢?根本连误会都称不上。 而她,硬生生搞得像偷吃被逮着一样。他真正在意的,是她遮遮掩掩的态度,如果她当时敢上前来,无论解释什么,他都会听,而不是划清界线,让他很难堪地,听着兄弟们谈论她的花边史,他却连吭都无法吭一声。 “仲齐!”身后,高跟鞋杂遝声由远而近,他懒懒瞥去一眼。 “你还没走?” “原本要走了……”但是,刻意留下来等他。 他脚下未停,表情没什么变化。 龚云颦偷觑他,由他沈晦的容色中,实在看不透喜怒。“那个……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他有喝酒,不能开车。 杨仲齐停步,定定审视了她一阵。“待会儿有事吗?” “没有、没有!”她很快摇头。 “那好,陪我去个地方。” “好啊。”她答得太乾脆,根本没料到,他要带她来的,会是“这种地方”。半夜来这里,好吗? 她有些毛。 杨仲齐完全不理会她的反应,步履沈稳地走在前方带路。 “这是我家人长眠的地方。”他停在某一处,开始跟她介绍。“上面是我爷爷,这一排是我爸、我妈,还有叔伯。再下来这处,是留给我跟我的妻子的。” 所以这里,是他们杨家人,共同的长眠处吗? “你没事干么说这个啊,多忌讳。” 他笑笑,不以为意。“有什么好不能说?我们家从不避讳谈生死,何况我也不年轻了啊。”以男人的平均寿命来算,他人生都过一半了,更别提他父亲走时,也差不多就这年纪,人生祸福,谁料得准呢? “当年跟你结婚,我只完成一半爷不只要我交付订亲的凭信,也说一定要带来给他看。我一直延宕到今天,才真正带你来,将你介绍给我的至亲,让他们好好看看他们的媳妇。”这是为人子媳,应当有的基本礼数。 “你干么突然说这个……”她有几分不自在。都那么久的事,早就是过去式了…… 他正视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只是想告诉你,一直到今天,我心里认定的妻子人选,始终只有你,我希望四十年后,住进我旁边这个位置的人,是你。” “你没有别的招了吗?”拿灵骨塔来求婚,他是史上第一人吧? 站在杨氏亲族面前,她只觉格外别扭,那是内亲才能进来的地方,转身便想离开。 “小容。”他喊住她。“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愿不愿做我杨家人?当着我爷爷、父母的面回答我。如果你点头,我现在立刻联络所有的亲人,正式将你介绍给他们。” 让她拥有他的姓,走入他的家族,分享他的一切。这是十三年前,就应该要给的,他现在还她。 “我没有办法永无止境地等你。欠你的,我努力在还,但如果这些你已经不要了,那我也希望,让我爷爷来做个见证,就在这里结束,从此,男婚女嫁,你我再无瓜葛。” 然后他会告诉爷爷,他真的尽力了,杨家子孙,并不是负心人。 她回头,愕瞪着他。“你在威胁我?” “你要这样想,也可以。”算是最后通牒。 “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遍了……”为什么他们每次都要在同一个死胡同里兜转,每提一次,大家都不愉快。“就维持现在这样,不好吗?” “我有我的责任。我说过,我终归要结婚生子,对杨家,我有传承的使命,如果这些你不能办到,那么——我们分手。” “是啊,你有你的责任,当我与你那了不起的责任感起冲突时,你第一个必然是舍掉我。” “你要跟我吵架吗?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冲突,你只是在借题发挥。” 她没与他争辩,只是悲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这就是她最后的决定了吗? 他们的问题,一直都在那里,他知道,她也知道。她走不出来,他们就会一直卡死在那里,拖沓着大家一起痛苦。 “爷爷,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办?”爷爷只教过他,如何成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掌理整个杨家,却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处理感情的事。 他事业成功,感情路却走得一塌糊涂;一个员工们心目中成功的领导者,却是他女人心中,最失败的丈夫。 他蹲下身,疲惫地,将脸埋在掌中。这条路,他走得好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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