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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我……吸不上……气……”

  他低头,覆上苍白唇瓣,将珍贵的氧气强迫灌入。

  周遭空气愈来愈稀薄,她呼吸愈见急促……他心惊,大喊:“晚晚!”

  失去意识前,眼里最后的画面,是燃烧的木块朝她倒下,他毫不迟疑抬手去挡……

  

  高温、灼痛、呼吸困难,当这一切逐渐远离,随之而来的,是更甚千百倍的剧痛,宛如皮肉分离,硬生生、血淋淋撕裂的折磨--

  然后,肺腔吸进久违的空气,他看见趴靠在床边的绝美容颜。

  抬手,指腹柔柔抚过雪白嫩肤。

  长睫动了动,惊醒。“杨品璇,你醒了!”

  “嗯。”没收回的手,蜿蜒抚向纤白颈项。

  “不要乱动,你手受伤了。”

  他漫不经心瞧了眼缠裹厚重纱布的左臂。“只要不死,其他都无所谓。”

  “很严重,医生说是重度灼伤,会留下极丑的伤疤。”她醒来后,人已经在医院,救护人员说,他身上多处灼伤,却可以护着她毫发无伤,直到将她抱出来,人才倒下,不知道是哪来的意志力支撑着他,尤其是手臂上的灼伤,正常人根本撑不了那么久,更别提还抱着她。

  手臂上的伤,她还记得,原本应该在她身上,足以毁容。

  有人问,他们是不是夫妻?或者相爱甚笃的男女朋友?否则,没人会不顾自身安危,执意护另一个人周全。

  是吗?这叫爱?她以为他们之间是没有爱的,他不爱她,也不希望她爱他。

  “你差点就死掉了!”她加强语气。其实是想问,他为何要赌命救她,瓦斯气爆是很危险的,运气差一点,他们会一起葬身火窟。

  他只是笑笑地。“活着真好,不是吗?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吻你以示庆祝。”

  研究他表情片刻,判断出他不是开玩笑,于是俯低身体轻吮凉唇,他伸手压下她后脑,加深这个吻,热烈纠缠。

  “你想,如果我们在医院的病床上做爱,会不会被巡房护士赶出去?”他大胆说出挑逗言词,然后惊讶地发现,她脸红了。

  “我不要,那很丢脸。”

  “可以锁门。”不死心地持续诱惑。

  “不痛吗?”故意戳了下他左臂,不意外听到“嘶”地一声。

  他倒抽一口凉气。“最毒妇人心。”横眉竖目瞪去,却在瞬间怔愣--

  唇畔那抹笑花,极浅、极浅地泛开--她笑了。

  “如果可以--”他哑声,低喃:“再吻我一次。”

  

  几乎是不成文的默契,她只在晚上来。有时来得早,他靠卧在病床边看杂志等她,有时来得晚,他已经睡了,但夜里醒来,总会看见守在床边的她,床头的水壶永远维持在一定温度。

  徐净媛提过要留下来照顾他,他只是微笑、神情坚定地回道:“不。”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只是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想,她是知道的,却选择不点破,入了夜便离去,由着他等待另一名女子。

  向晚--她的名字啊,诗意,却不够福气。总是向晚,人生怎见得到阳光呢?或许,是这名字诅咒了她,教她只能存在黑暗中。

  病房门被推开,轻浅的脚步移近床畔,凝视他片刻,拉上被子,拿起水壶往外走。

  “向晚。”他睁开眼,黑暗中只能看见隐约身影,但他知道是她。

  握住门把的女子转头。“还没睡?”

  “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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