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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他每天提早半个小时起床,揽下准备早餐的工作,让她可以多睡一会儿,这是他表达感谢与怜惜的方式。

  他不加美乃滋,小黄瓜多放些,因为这是她最爱的口味。

  他有时会小小使坏,在她煮较为重口味的食物时,专挑葱蒜下手,然后在那晚频频吻她,听她又嗔又恼地喊:“韩子霁!你故意的。”

  是啊,他故意的,大方承认,嘻笑玩闹地来场欢畅性爱。

  他喜欢她在缠绵极致时,酥柔软嗓娇喃他名字的模样。“韩--”他总爱在那时吻她,截去尾音。

  她依然不间断地画他,不同的是,现阶段她可以画很居家的他,清晨睡醒性感的他,欲望餍足后佣懒欲眠的他……

  他牙膏习惯从最下方挤,然后将扁掉的部分一圈圈往上卷。

  他思考事情时,指尖会无意识轻轻敲击桌面。

  他有些小小的饮食习惯,不吃生冷的食物、拒食动物内脏、讨厌杏仁味。

  抽出免洗筷,他会顺手将塑胶套打上好几个结,问他却回答:“我手贱。”直到好久以后,他才告诉她:“打一个结有三个动作,围成圈,穿入,拉紧。我每打一个结,就在心中说一次--我、爱、你。”

  他吻她时,会先浅尝细吮,直到她双唇发痒、气喘吁吁,才深吻纠缠。

  床笫间,总因她身体比一般人娇弱,他极为自制,多以亲吻、抚慰等前戏为主,代替惊猛的情欲宣泄,只因不舍她隔日又腰酸背痛。

  而她,也不舍他的压抑,有时会不顾一切去挑逗,于是她知道,原来高潮时的他,会紧扫住她的腰,失控地在她肩头咬出一圈圈齿印。

  她在画的每一页,洋洋洒洒记录这些她观察到,属于他的小特性,一点一滴收藏全部的他。

  他问:“你要画到什么时候,画不腻啊?”

  “不腻。”她想一直画、一直画。“就画到--不爱的那一天吧!”

  他凶巴巴地瞪视她。“那你最好有所觉悟,这辈子画不完了!”

  于是他们约定,她每画完一本,就亲手送给他,画满十本,他要向她求婚。

  有一年冬天,健康宝宝的他难得染上重感冒,平日愈是健壮的人就愈是病来如山倒,半死不活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谁叫他老是仗恃着身体好,要他多加件衣服像是要他的命一样。

  她嘴里骂活该,心却揪疼得难受。

  那几天他坚持分房睡,除了怕夜里咳个不停会惊扰她好眠外,更担心身体不佳的她会被传染。

  分房是为了安他的心,她根本没办法睡,一夜起来好几趟,替他盖被、将床头凉掉的茶水回温,非得时时确定他安好,没有发烧或哪里不对劲。

  黑暗中,他握住轻抚在他脸上的柔荑。“去睡吧,晚晚,我没事。”

  “嗯,我知道,你快睡。”

  一片阗黑中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只见那双眸子,异常清亮、专注--“我爱你,晚晚,很爱、很爱。”

  这一句话,深深刻镂在她心底,永世不忘。

  他病愈后,她开始学织毛衣,往后,他衣橱里所有的毛衣、围巾全是出自她的手,他没再买过毛衣……

  那么多、那么多共有的美好,说也说不完,曾经那么珍惜过对方,却怎么也没想到,那样深重的恩义,如此浓烈的幸福,最后会落得抓了满掌的空虚,以及遗憾。

  “醒来,晚晚,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醒来?难道她现在是不清醒的吗?

  “我这样,不好吗?”她疑惑。

  “不,不好。”

  “你究竟在找什么?可以告诉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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