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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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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口口声声说想补偿我,若我说,唯一的补偿方式,便是你消失,我不要永远只是你身后的影子,我要唯一!你办得到吗?你愿成全吗? 他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果真是恨极了他,否则何必要与他那番任性无知的话语计较,铁了心不回来? 他扯扯唇。“我自己造的孽,我会自己偿,无须你多言。” “你如何偿?你还得了他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吗?你抵得了他这些时日受的苦前辱蔑吗?你如今坐享的一切,全都是他的!” 我拿命偿、拿命抵,够吗?够不够换个恩怨两清! 他闭眼仰靠窗边,倦意深深,不再多言。 “这家主之位,你若坐得稳,尽管去坐,他愿成全你,我无话可说,可我决计无法留在一名连兄长都能毁容喂毒的冷血之人身边。” 早知留不住她了。 “要走,便走吧。”他放她自由。 听着房门开启,他动也不动,近似自言地低道:“曾经,我抵上性命,只为了要你,如今,若是也得抵了命才能断得干净……我会。” 她听见了没有,他不知,也无意探究,房门再度关上,而后——是远去的轻浅跫音。 夜里,触不着枕边温暖身躯,穆朝雨抬眸望去。 “都二更天了,怎还不睡?” 男人望身暗沉的夜,掌下反覆把玩锦囊之物。“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又在挂心那不成材的家伙?”她才不会用“弟弟”来称呼他,那家伙不配。 “依雁回那日的态度看来,我担心他们没法好好谈。”他说他过得极好,不曾后悔过,可他看见的,却不是那样。 前几日,雨儿将锦囊转交到他手中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还他鸳鸯玦、平安符、金锁片,他都能理解,连印信及金钥出交还,就太不对劲了,好似他没打算在慕容庄里待下一般。 可若不留在慕容家,他还能去哪儿?雁回呢?也舍下不要了吗? 当初用如此大的代价,只为了与她在一起,如今连她也舍了,若不是被逼到极致,不致如此。 略的性子压抑,一旦撑到了极限,会做出什么事来,谁都无法预料。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不大对劲——”穆朝雨偏头细想。 那日在家门前遇见了他,只当是途中经过偶遇,根本没想过那个从不知何谓客气的家伙突然耍起客套,呆站在门外。 那时与他说上几句话,他问她,为何给他起了邑尘这个名。 她那时心里头不舒爽,故意回他。“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咱们是一家子,是谁也拆不散的。”存心嫉妒死他。 “这是一首送别——” “停!”死孩子,开口没好话。“这首诗就两句,没别的了。” 他扯唇,无所谓地笑了笑。“他曾经说过,我们是一体的,一同来到这世上,本该相辅相成。他的话,我一直是信的。这诗的后半段——由我来完成。” 什么叫后半段由他来完成? 那时以为他哪根筋不对了,也没深相,如今想来——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他究竟想做什么?听起来……很不祥。 “下回……雨儿,下回若见了他,口气委婉些,请他进来喝杯茶吧!” 也许,及时伸出手还能拉他一把。终究是疼到心坎底去了,哪能说放就放呢? 入夜后,突然下起倾盆大雨,穆邑尘出了店铺,持伞疾步返家。 才过半条街,半身几已湿透,他拢妥外衣,抵挡阵阵袭来的寒意,接近家门时,瞧见立于不远处的身影。 哪来的傻子,也不晓得到门檐下避个雨,呆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地任雨淋。 天色昏暗,他一时没能认出,原是想请人入内躲雨,走近数步,才看清那张空洞无绪的脸容。 “怎么来了?”雨儿说两日前见过他,莫非——不是正巧顺路经过? “我……”一张口,嗓子哑得难以辨闻。 穆邑尘没细想,伸手去拉他,触着失温冻人的掌,心下一惊。“进来再说。” “不是——陌生人吗?”他——肯认他了? 穆邑尘一怒,怒道:“就是陌生人,我也会请他入内奉杯热茶!” “是吗……”他被凶得一阵静默,温顺地随他入内。 穆邑尘里里外外忙张罗,又是添衣、又是煮茶,一床被褥兜上他的身,牢牢裹覆住。 他从头到尾无比乖巧,像个亟欲讨好大人的孩子,千依百顺地卖乖,不敢稍有拂逆。 “把姜茶喝了。” “好。”捧起碗,喝得涓滴不剩。 又病来火盆子,将一室烘暖了,这才能闲下来,与他对桌而坐。 一时间,两相无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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