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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她不喊他,只是用那水意迷蒙的眼神纠缠,什么也不表示。

  她难道不认为,她还欠他许多解释吗?

  如果说更早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他认了,那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他懊恼地步伐一顿,回身三两步逼近她跟前,将那张一下午几乎快被他捏烂的信笺往她手里塞。

  “今天没考试也不交报告,你交这给我做什么?”还重复写同一首,一点创意都没有,他要是吴院长,绝对当死她。

  “不是……报告。”嗓音微哑,她仰首,清眸一瞬也不瞬地定定仰望他。

  混蛋!有男友的人,是能这样看着别的男人吗?

  “不是报告,那是什么?”

  “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她垂下眼睑,盯着抱在怀中的纸盒。“这几天,我来过很多回,想把它还给你,可是没有一次送得出手……我舍不下。”

  一颗水珠落在纸盒上,他看不见她此刻的神情,但那颗清透的水珠,已经太足够。

  “你说得没有错,我从来就不是无心,连那么单纯的季燕都看得出来,足见我掩饰得有多失败。我——是暗恋你,在你看见我以前,比你心动得还要更早、更久。”

  杨季楚一动,牢牢握拳,逼自己不动声色,安静听她说完。

  “是我把持得不够好,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开始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不敢靠得太近,不敢多看你一眼,怕离你太近,喜欢、还要再更喜欢,会累积成爱。”

  “你每拉近一步距离,我都很害怕,又不想真的拒绝,然后一次又一次鸵乌地告诉自己,只是搭个便车而已,没关系,只是多看一眼而已,没关系,只是朋友而已,我知道分寸,只是、只是牵手……”

  “后来,我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了很多,一点一滴领悟到你所费的心思,这对你——并不会平,我至少要让你知道,这当中并不是只有你一头热而已。”

  所以,才会写了这张信笺。

  原是不想惹相思,宁可偶尔远方遥望就好,但是这样的男人,错过了他!心太痛,她愿意用任何代价来换,能想着他、与他在一起的每一秒,再痛也情愿。

  杨季楚叹息。她都这样说了,他还能怎么办?

  他软了心,蹲身细细打量她。

  几日不见,她眼下的黑影好重,夜里都没睡吗?

  如果,分开真的是如此困难的决定,他反覆思量,挣扎万般,才毅然开口。“那么,有没有可能离开他,到我身边来?其余的问题,我们一起面对。”

  要说出这些话,已经严重悖离了自身的原则,不想介入的,已经介入了,偏离的一切无法再修正回来,那么,他只能毅然决然陪她一起走下去,一起错下去,一起—承担罪责。

  他以为这会是最理想的结果,与其三人煎熬,不如勇敢面对。但等了又等,她迟不应声,一脸难以启齿似地瞅着他。

  难不成——他脸色一变,咬牙道:“冉盈袖,你敢!”她有胆就说说看!

  “我——”

  “我不当第三者!”他恨声吼了出来。她敢这么羞辱他试试看!他再爱也不可能如此作践自己。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怎么敢,连想都不敢想啊。

  “不然你是什么意思?”说不可能的也是她,回头倾诉相思苦的也是她,她到底要怎样?

  “我没有办法,我欠他太多……”

  “够了!”如果厘不清前一段,跟他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她总是这样,无心挑惹,弄得别人世界一团混乱,又抽手不管。

  “冉盈袖,我真想掐死你!”她不是问,他有没有脾气吗?他有,他现在就非常生气!

  狠狠地抽身,决计不再留恋,甩头就走。

  她动也不动,蜷坐在原处,安静落泪。

  他不应该回头的,如果够理智,根本刚刚下楼看见她时,就应该直接越过她走人,一秒都不该停留,可是——

  他闭了下眼,告诉自己,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一次痛到底,彻底拔除心底最后的眷恋。

  反正,再羞辱也不过如此了。

  “给你三句话的时间,说清楚。”然后,他会毫不迟疑地离开她,将冉盈袖这个人忘得干干净净。

  “不是……第三者。”她颤声吐出字句。“我的未来我没有办法作主,但是现在,我还是自由的,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第五章

  她说,她原本有一个很幸福的小家庭,她的父亲和冯伯伯是那种过命的兄弟交情,两家往来原本就很密切。

  小时候,她常常到冯家玩,冯家只有一个独生子,或许是男孩子天生的使命感,冯大哥很疼她、也很保护她,把什么最好的都留给她,不舍得她受一点委屈,两家长辈还曾经开玩笑说,看两只小的相处那么触洽,将来干脆结个儿女亲家。

  “嗯哼。”前方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淡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很好啊。

  冉盈袖看了他一眼,低声澄清。“我当他是哥哥、是玩伴,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孩子而已,懂什么呢?有人陪、有人宠,哪会想太多?

  后来,母亲意外病逝,父亲更是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她身上。她从小学舞,那是因为母亲原本是舞蹈系的学生,为了嫁给父亲,中断了学业,也放弃原本美好的未来。

  父亲总是对她说,母亲多有天分、他有多亏欠她,所以他一定要让她好好地跳舞,不只是因为她遗传自母亲的天分,也因为母亲的遗愿。

  他们没能完成的梦想,要在她身上实践,所以再苦他都会咬牙撑下去。

  一个学历又不高,靠劳才赚钱的单亲爸爸,要抚养五岁的女儿已经是力不从心,遑论才艺班学费有多吃重,他常常需要身兼数职,才能勉强平衡收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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