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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让他忍不住一阵鼻酸。

  傍晚夕阳照不亮房间,她就缩在阴暗的角落,怀中抱着相框,空洞的眼神找不到焦距。

  他放轻脚步,蹲在她跟前,轻喊:“晴?”

  她仰起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慢地凝聚影像。“……哥?”

  “对,是我。我回来了。”

  她吸了吸气,喃声道:“我……没哭,哥,我很乖……”

  沉瀚宇再也忍不住,眼眶一阵湿润,哽咽道:“没关系,哥已经回来了,你可以哭,在我怀里。”

  “哥--”一声呜咽逸出唇畔,沉天晴扑向他,失声啜泣。“妈死了……”

  “我知道!”沉瀚宇吸气,眨去泪光。

  “你不知道!我一直喊她,可是她不理我,爸死了,妈死了,你也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没有人要,这个屋子只剩下我,到了晚上,又暗又静,

  空洞得好可怕,我想找人说话,可是……可是……”

  沉瀚宇一颗心拧得发酸,紧紧抱牢了她,默默陪着她掉泪。

  时间又过去多久,他没留意,眼皮又酸又涩,胸前湿了一大片,感觉她呼吸渐缓,他低下头去,发现她哭累睡着了。

  她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吧?眼下淡淡的暗影,让他看得心疼。

  他小心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拉好被子。他猜,她应该每晚都睡在他房里,床被、枕套一应俱全,就像他从没离开过这个房间……

  她睡得很沉,他没惊动她,悄悄走出屋外。向晚微风迎面吹来,不同于大城市的人车拥挤,空气中夹杂着泥土与青草的芳香,门庭前栽了几

  株常绿植物,九层塔的浓郁香味扑鼻而来,他顺手摘掉几片枯损的枝叶,拿起摆放在角落的扫帚清扫满地落叶。

  一颗青果子打到头顶,他仰脸看着上头的杨桃树。

  这株杨桃树,是他童年鲜明记忆之一,每当果子结实累累的时节,晴嘴馋,常会脱掉脚下的小鞋往上丢,把杨桃打下来;后来,年纪比较大了,

  爬树技巧愈来愈了不起,就会直接攀爬上树去摘,要他在下面帮忙接果子,还不准接不到。

  每次经过这里,总要特别留神别被掉下来的杨桃打到脑震荡,爸爸曾说要砍掉它,但是换来他和晴一致的否决,只因为这是他们童年最甜美

  的回忆,他习惯在夏日午后,坐在树下乘凉看书,而晴就会窝在他怀中睡午觉……

  他想,这应该也是晴偏爱爬杨桃树的原因吧,他总能在每棵杨桃树底下找到她,屡试不爽。

  将枯叶扫到一角,隔壁妇人买瓶酱油回来,进屋前朝他这儿频频观望,最后终于决定停下脚步,走向他不甚确定地问:“你--是阿宇?”

  他抬眸,浅浅颔首。“阿婶。”

  “厚!你这小子,听说到台北去读书了对不对?这么多年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邻居大婶与父母当了几十年邻居,等于是看着他长大的,

  拿他当自家孩子,拍拍他的胸膛,上下打量。“不错,胸坎厚了,肩膀宽了,像个男人,可以扛责任了,

  你这次回来,要好好照顾你妹妹,不要丢下她了,这女孩真是可怜,我看了都心疼……”

  沉瀚宇寂然,垂眸不语。

  大婶见他一径沉默,也不表示什么,忍不住数落起来。“你呀,不是我要说你,前途重要归重要,也不能丢着家里不顾啊,连父母病重

  都不回来看一看,把重担全丢给小晴去扛,她一个女孩子,哪应付得了这么多,出事你要她找谁商量啊!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一直都是很有责任感的孩子啊……”

  沉瀚宇默默听着大婶指责,没为自己辩驳。“阿婶,晴她--还好吗?”

  “哪好得了啊!你走了之后,你妈也不晓得发了什么神经,情绪变得很不稳定,只要不顺心就打小晴出气,刚开始你爸还会护着她,

  后来你爸一死,她就连最后的依靠都没了。大概是你爸的死带给她太大的打击,你妈像疯了一样,脑子成天迷迷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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