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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不是故意就这样了,等你真正故意时──我这个房间还要不要啊!”她几乎是尖叫地嚷出声来。死风翼天!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遥,别生气啦!”

  她甩也不甩,别过头去。

  “小遥……”他绕到她对面去。“我知道错了,不然你罚我嘛,看是要跪祠堂还是抄诗经──”

  海遥实在很想板起脸,无奈一接触到他“十足歉疚”、“万分懊悔”的表情,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才不像干爹这么没创意呢!”

  “不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址了扯她的衣袖。

  “如果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我的房间恢复原状的话。”

  “没问题。”他迭声允诺,卷起袖子就清理了起来。

  天晓得,他风翼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海遥和他闹脾气,倒不是海遥会有什么报复举动,而是对她的在乎,已深到无法容忍她以一张冷冰冰的面孔对待他,他只道这是一种习惯性的珍视与宠爱,却不曾深思这浓烈的情绪后所代表的意义。

  转眼,房间内的惨况已收拾妥当。

  “门呢?”海遥指了指寿终正寝的“门板”──噢,不,此刻它只能算是几块破木块罢了。

  “我立刻请人来修门。”说着,便要往外冲。

  “等等,回来!顺便把它带走。”她眼不见为净。

  风翼天以极快速度,旋风似地卷带木板消逸无踪。

  她摇了摇头,幽幽一叹。

  也许,她该知足了才是。至少,她还拥有他真心的疼惜和疼爱,纵然一生也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爱,也该没有太大的遗憾,她何苦看不开呢?

  这如风一般的男人,究竟谁有这个能耐,抓住他浮荡不羁的心?

  会是──柳映霜吗?

  酸涩的刺痛感,令她眼眶一阵盈然。
 

  夜已深沉,形单影只的人儿月下独徘,凄迷的心境,一如强烈涌上心头的茫然彷徨。

  石大哥──曾经朝思慕想的俊朗容颜,曾多少次午夜梦回,幽幽环绕心头。整整七年了,一别音容两渺茫,未曾想过今生还能再有重逢之日,在今朝如此不堪的身分下,她能承认什么?又能告诉他什么?说她是七年前那个天真无忧、老爱缠着他、对他展露甜甜笑靥的小霜儿?说她七年来有多深切地思念着他?说她从没有一刻将他忘怀?

  不,这太难堪了!想想她的身分,想想她这几年来的沈沦风尘,这些话,早在她身坠烟花之地时,便再也没有资格说了。

  也许,她能很自傲地说,她只是卖艺,不曾作践过自己的身躯。然,这在世人眼中又有何不同?不管卖艺、卖身,风尘女子终归是被贱视的。

  她不要!她宁可让他保留记忆中那个清新甜美、纯真无邪的霜儿,也不愿证实身分后,在他眼中看到失望和轻蔑。

  这,大概就是她的悲哀吧!明明多么地渴望投入他的怀抱,像七年前一般娇憨地叫一声“石大哥”,可是她能做的,却只有疏离与冷漠,命运的拨弄是何其残忍啊!

  “大姊,夜深了,你怎么不进屋去?当心着凉。”清冷的夜,响起清脆娇柔的嗓音,一名眼眉、神韵与她颇为神似的女孩朝柳映霜走来。

  “绛雪,你怎么还没睡?”见着她,柳映霜眼底极自然地流露出怜爱。

  “姊姊不也没睡?”柳绛雪慧黠地反问,见她渐颦起眉,绛雪只得答道:“怕你着凉,给你拿件衣袍。”

  “谢谢你,绛雪。”柳映霜接过衣袍,疼惜地经抚妹妹细致的脸蛋。

  绛雪是她在这个世上仅有的亲人,如果能让她无忧快乐地成长,不管要她做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感受到她的怜疼,柳绛雪握住她颊上的柔美。“姊姊,这些年委屈你了。”

  “傻丫头,说这什么话。”

  “我都十五了,不再是傻丫头了,我可以分担你的烦恼。”绛雪不依地反驳。

  柳映霜轻轻摇头。“十五还太小,你不会懂的。”

  “谁说!你难道不是为了石大哥?!”

  她一愕。“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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