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楼雨晴 > 誓情衷 >  上一页    下一页


  就在此时姜骥远伸出了援手,提出代为照顾他们母子的念头,直到有一天,风无痕再度归来,他会将他们母子原原本本的还给他。

  明知姜骥远会做出这样的牺牲,只因对她余情未了,心疼她的孤立无援,然而迫于环境,她还是允了婚事,她只想藉与姜骥远的婚姻,以保护她腹中的骨肉,她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对于姜骥远的无怨无悔,她除了歉疚还是歉疚。

  这些年来,姜骥远做到了他的承诺,对她无微不至、对如风视若己出,并且遵守着他们私底下的协议,对她待之以礼,从不踰越,只有偶尔想念无痕想得心发疼时,他会提供他的胸怀,温柔的安抚她,陪着她一日日等着无痕……没有人知道,他们只是一对挂名夫妻,人人皆说他们互敬互重,鹣鲽情深,是对众人称羡的恩爱夫妻,而这桩婚事确实也杜了悠悠众口,浪子荡妇的攻讦,成了金童玉女的天降良缘,一年年过去,她和无痕的过往,已在人们的记忆中云淡风清,化为一页再也记不起的泛黄历史。

  然而在她心底,那段人生中最美的记忆,从来都没有过去,她还在盼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

  她不知道当他得知她已然嫁作人妇时,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也许怨、也许恨,痛苦是难免的,但是依她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因为这样便轻易罢手,他定会找上门来,亲口向她讨个答案,绝不会狠心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这点信心她仍是有的。

  出神冥思之际,一件披风覆上纤肩,她仰首望去,丈夫正含笑以视。

  “天色快暗了,风凉也不晓得加件衣裳,自个儿身子如何还要我说吗?真没自知之明。”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凉亭的石桌上,他一面叨念、一面替她将披风的带子系上。

  夜雪不由得失笑。“骥远,你愈来愈像唠叨的老头子了,我爹的架式都让你给学了九成。”

  “知道我有多倒霉就好!娶了你比娶三岁娃儿还惨。”说归说,他还是顺手替她将披风拉拢,并覆上她怀中沉睡的小娃儿,以免这一大一小同时着凉,那他可吃不消。

  “好哇,那你去娶三岁娃儿呀,姑娘我自愿让贤。”夜雪俏皮地回道。

  什么话,小没良心的!

  姜骥远没好气地道:“俞夜雪,我警告你哦,少得了便宜还在我面前卖乖!”“真没风度。”夜雪皱皱鼻。

  姜骥远好笑地拧她俏鼻。“刚才听丫鬟们说如风在街上走失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让一个善心人士给捡到了,看如风的样子,似乎对那个人很有好感,回到家了还念念不忘。”说到这儿,她抿唇低笑。“你知道刚才如风说了什么吗?”她学着如风的口吻说道:“叔叔的怀抱好温暖,比爹还舒服……”

  “什么?这个不孝子,枉费我这么疼他,我要把他拎来打一顿小屁股……”姜骥远作势探出了手,还没碰到人就让夜雪给拍开。

  “别闹了,没看如风睡得正甜吗?”

  “无情的小女人!儿子比丈夫重要。”他咕哝了两声,但仍不忘将方才端来的补汤往她面前推。

  “那又是什么鬼东西?”夜雪一看就知道是用来“荼毒”她的。

  “反正对身子有帮助就是了。”懒得和她解释太多,反正说与不说都没差别,这小女人永远只会拿一堆借口反驳他。

  “可不可以不要?”她吃怕了耶!

  “不可以。”回答得干净利落。

  见他已将碗盖掀开,舀了匙并细心地吹凉往她嘴边送,心知是在劫难逃了,只好认命的张开嘴。

  “我身体已经好很多——唔!”嘴又被堵住了。

  “少废话。”半个月前在床上躺了五天叫“好多了”?

  身子骨差还敢讨价还价。他真的觉得好无力,她天生的荏弱体质,怎么调养都不见成效,看了好心疼。

  他又递了匙过去,一手极自然的拂开她被微风吹乱的发丝,问道:“刚才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我来了都没注意到。”

  夜雪轻敛眼眉,掩去乍然而起的愁思。“我还能想什么呢?”

  舀汤的手顿了下,他放下碗碟,抬眼正视她。“又想起风无痕了?”

  “无时无刻,我总在想,他过得如何?有没有受寒受冻?有没有因为爹严苛的条件,而累得无法喘息?毕竟他当初离开时,除了一袭我为他缝制的衣衫外,什么也没带走,我真的好担心,这些年他该如何熬过来?他受了多少苦?如今他又在何方?傲气如他,若达不到爹的要求,他是不会回来的,我真的好后悔,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不顾一切的跟他走才对,干么要顺从他和爹的鬼协议呢?弄得如今两地相隔,漫漫无涯的盼着不知何年何月的聚首……”

  姜骥远移近她身畔,轻搂着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是你的,终究跑不掉,对他有点信心,你我都知道,他是多么不平凡的一个人,他会办到他所有的承诺。”

  夜雪无力地靠着他的肩。“你说的我全都懂,我只是……好茫然,不知还要等多久,对他的思念,已经深到无法承载了……你一定不知道这感觉有多磨人,一寸又一寸的渗入骨血,逐渐吞噬所有的知觉……没有他的日子,好痛苦、好难熬!我真的好想见他,就算只有一面也好,如果能再让我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说什么都会留在他身边,就算要受尽苦难,流尽血泪,我都无怨无悔……”姜骥远暗暗悲叹。

  能让一名女子全心全意、刻骨深挚的爱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他好羡慕风无痕。

  强打起精神,悄悄将落寞往心底藏,他拍了拍夜雪纤盈的背,温柔道:“别想太多了,三年半都熬过了,还差这些时候吗?我相信,他不会舍得让你等太久的。”

  “嗯。”滑落的泪,在他胸怀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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