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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她关上房门。而他,呆坐良久,没有任何动作。

  隔月,是琤琤订婚,而她也将喜帖送来,交到范大哥手中。

  她看得出来所有人欲言又止,想劝她,又不知从何说起,但她只是笑笑地、很平和地说:“以前放不下,把自己困在执拗的某个点上,真的决定看开之后,感觉要淡很快。”

  感觉要淡很快?不约而同的视线这回聚集在范如琛身上,身为那个感觉被淡掉的对象,仅仅是动作一顿,表情无一丝变化。

  人前,他什么也没说,直到夜深人静,他坐在房里,看着那张喜帖,一夜无眠。

  淡了吗?那很好,真的很好,别让他欠得太深。

  姗姗,请你——至少要比我幸福。

  喝完琤琤的喜酒之后,接下来便是她的了。

  婚礼在台中举办。新婚的琤琤和何必生度蜜月去了,婚礼前两天,范如琛突然不适住院,范如珩在旁边照料走不开身,托何必问送了礼金前往,请他代为致歉。

  醒来时,范如珩问他:“医生说,是压力造成的急性胃炎。如琛,你最近睡眠品质不好,压力很大吗?”

  范如琛没回答,盯着粉白的墙,冒出一句:“今天天气好吗?”

  “很好,阳光普照。”

  “是吗?那就好。”他疲倦地再度闭上眼睛。

  范如珩盯着他病弱苍白的面容,若有所悟。

  今天,是姗姗结婚的日子,他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不在乎。

  他希望是好天气、希望她幸福、希望她婚姻顺遂,可是……他真的不爱她吗?

  不爱的话,怎么会压力大到住院?他的情绪,一向最直接反应在身体状态上,无论他愿不愿意。

  有姗姗陪伴的那些日子,他除了定期回诊,几乎没再生过什么大病,说他不重视姗姗,不喜欢有她的日子,真的很难取信于人。

  那么好的女孩子,放走了她,他真的不遗憾,不后悔吗?

  第十章

  四年后

  周末的午后,两点一刻,男人推开店门,沈稳的步履走向三号桌,连Menu都没有翻开便点了热桔茶,流畅得仿佛来了千百回。

  店里的工作人员,每一个都已习惯他的到来。每到周末下午两点,他必会出现,风雨无阻,比女人的生理周期更准时,连原本没给他好脸色看的老板,看在钱的面子上,口气都缓和多了,还会主动招待一些小饼干。

  当然,他是不吃这些的,不过他怀里那个可爱的小家伙爱吃。原以为那个他疼到心坎的小宝贝是他儿子,后来不经意听娃儿臭拎呆的甜嗓喊了一声“小久揪”,才知道那是他妹妹的儿子。

  听老板娘说,他未婚呢!

  真奇怪,外型出众,气质又好,应该很多女生会主动黏上去呀,连他妹妹都结婚了,他怎么会至今未婚呢?

  看穿小女生的跃跃欲试,老板娘凉凉地丢来一句:“不怕死的就去试试看。”

  “咦?怎么说?”众家小妹好生好奇。

  “曾经有一个人,跟你们现在的表情一样,对他痴迷得要死,最后是心碎得一塌糊涂,伤心地哭着去嫁别人。现在还有谁想倒追他的?”

  “……”泄气。

  当然,这三、四年来,试图接近他、铁齿不信邪的人也不是没有,他对人是温和有礼,但也仅止于此,严谨地把守分际,不让任何人有进一步的机会。

  “他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啊!”锻羽而归的早班店员,回柜台后泄气地抱怨。

  孙沁妍瞟她—眼,端了今日的招待饼干过去。

  他正低头听小外甥发问永不停止的为什么,并且好脾气地一一回答那些鬼打墙的问题,孙沁妍打量他们相处的模样,沈思起来。

  他对小孩子非常有耐心,问彦彦全世界最爱谁?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他的小舅舅。有时候看他和孩子的互动都觉得,他真的当得成好丈夫、好爸爸……

  为什么明明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的幸福,会那么莫名其妙地错失?

  范如琛看见桌上的小饼干,微笑道谢,拿起一块喂小孩。

  “久揪,你什么时候要结婚?”小鬼头又有问题了。

  本欲离去的孙沁妍听见,也不管对方怎么想,自己大大方方坐下去等着听他的回答。

  他喂食的手一顿。“你今天的问题已经太多了。”

  “这个不是我要问的啦,是把拔叫我问的。”

  这个何必生!每次不敢说的事,就教唆儿子。

  “把拔太无聊,我不想理他。”

  “是他太无聊,还是你在逃避?”孙沁妍插嘴。“你知道有多少人怀疑你‘那方面’有问题吗?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孙沁妍抿抿嘴,淡哼:“要不是姗姗给你品质挂保证,你猜多少人认为你性无能?”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清心寡欲到这种地步!

  毫无预警地再度听到这个在心中埋得太深的芳名,他怔愣,一时之间连表情该怎么摆都不晓得。

  “阿姨、阿姨,妈妈要跟你说话——”另一道清亮稚嫩的嗓音响起,他回头,看见一个拿着手机的小小身影由休息室里头奔来,脚步一个不稳,眼看就要亲吻地板,孙沁妍欲扑上前抢救,另一道身影快了她一步,小人儿落入范如琛怀中。

  “叔叔好。”

  这孩子好有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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