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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吓可非同小可,她飞快自这名昏迷的男子身上跳离,一时慌得失了方寸。

  这人怎么会躺在这里?他……他到底是人,还……还是尸体啊?

  用力咽了口唾沫,她硬着头皮上前,伸出颤抖的小手试探他的鼻息,感觉到微微呼出的热气,她重重吁了口气。

  幸好,他还没死。

  现在怎么办?救,还是不救?

  此刻她已忘了方才还一心赶回家,她蹲在他身边,做起心灵拉锯战。

  他头上肿了个包,“凶器”就在旁边,显然的,木桶比他的头还硬。如果她没良心一点,可以怪他害她好不容易洗好的衣服又泡汤了,可惜她多少还有点良知未泯,一不小心,愧疚感便浓浓地胀满胸口。

  好歹他身上有一处伤口是她的杰作,她得负点道义上的责任,见死不救未免太说不过去了──虽说是他先害她跌倒的。

  不过,算了,看在他当了肉垫没让她受伤的分上,不计较了。

  相逢自是有缘嘛,而且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坏人。

  给了自己十足的理由后,她打定了主意,使劲搀起他,一步步吃力的往家门走。

  他身上的伤并不致命,所以在处理上没让她太伤脑筋,只不过失血过多,以至于一时体力不支,在调养上应该不会太费事才对。

  一切打理妥当后,她松了口气,坐到床边打量他。

  他有一副极好看的相貌。敛眉轩然,鼻如悬胆,优雅的薄唇紧抿着,没有一般江湖草莽的粗犷味,是如此的清逸超凡,尽管只是这么静静地躺着,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尊贵。

  一般人不会有这样的气质,他的来历必定非比寻常。

  再者,他装扮不俗,一看便知必是出于王侯将相之家。

  柳心棠出神凝思,目光流连在他俊美宛如天人的容颜上,不舍移去。

  她得承认他真的很俊,俊得优雅、俊得出尘,纵然此刻是落难的狼狈,亦丝毫无损他浑然天成的高贵清雅。

  这一发怔,竟教她给看痴了。

  稍一回神,她赧红了娇容,强行收回莫名眷恋的眼光。

  天哪,柳心棠,你居然对个昏迷的男人心神荡漾,这要教人给瞧见,那多难为情呀!

  收拾起一瞬间的意乱情迷,柳心棠没敢再多看他一眼,窘涩地匆匆退出房门。

  “棠儿。”

  一声叫唤,使她收住步伐。

  “爹。”她赶忙迎上前去,将长年沈缠身的父亲扶到椅中,免不了又是一阵叨絮。“您身子骨不好,怎不在房中多休息一会儿?”

  “一把老骨头了,好不好得了都无所谓。”他真正放心不下的是这乖巧贴心的女儿,这些年强撑着病体折腾,只是不忍丢下心肝宝贝孤苦无依地面对这人世。

  自从他那老伴撒手人寰后,他们父女俩便一直相依为命至今,这一熬,十数年也就过去了。或许没娘的孩子总是格外早熟,小小年纪的心棠很晓得体谅他,从不任性哭闹,懂事坚强得教他好生心疼。

  然,他也深知留下自己这副不中用的身子只会连累她。女儿孝顺,未曾有过半句怨言,他却不舍得耽误她的青春。

  他只是在等!等一个能真心疼惜他女儿的人出现,唯有见她觅得稳定的依靠,他力能心无挂碍地放手。

  思及此,柳老爹抬起眼,一手轻轻抚过女儿绝美脱俗的容颜,低低叹息。“棠儿,你今年也二十了吧?”

  “是的,爹。”柳心棠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提及她的年龄。

  “可有意中人?”一个人,能有多少双十年华?女人的青春有限啊!岂能虚掷?

  棠儿不是没人要,更明白的说,她拥有一张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绝世容颜,只要是男人,少有不为她失魂倾倒的,但是她却选择了避开尘世纷扰,住到城镇之外的偏郊,埋没了自身百年难见的绝色之容,无争无求地陪伴老父度过年岁。

  “提这个干什么呢?我又没打算嫁人。”她挨着父亲撒娇。“棠儿要永远陪着爹。”

  “说什么傻话!”他岂能陪她一辈子?唯有趁青春年少,寻个好人家托付终身才是要紧,偏偏他的傻女儿却一年蹉跎过一年,教他如何不忧心?

  她不急,他可急了!

  “那个雷大少──”

  “爹!”柳心棠没等他说完便立刻截断。“那种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您耍我嫁他?我宁可出家当尼姑!”

  父亲口中的雷大少,是县太爷的独生子,半年前在山上迷了路,误打误撞地碰上了她,从此便痴缠不休。

  这当中,他曾多次差人上门提亲,全教爹给婉拒了。

  此人风评不太好,平日鱼肉乡民,仗着自个儿父亲是当地父母官便横行跋扈,标准的纨子弟。

  所以说,她岂能将终身托付给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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