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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她在想什么?她居然想──

  从前,她不是最不齿这种自甘堕落的行为吗?一个女人,若走到人尽可夫的地步,岂不悲哀?

  但是,除此之外,她还有办法可想吗?她一无所有,唯一仅剩的,也只有这个了……

  十年的寒窗苦读,眼看着将出人头地,她怎忍心让他含恨抱憾?再怎么样,她都要成全他,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义无反顾!

  打定了主意,她带着破釜沈舟的决心,抑下不断涌起的羞愧感,毅然决然地道:“红姨,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这么做,竟是对是错,她已无力分辨,在红姨微带怜惜的眼神中,事情成了定局。

  是几许的同病相怜吧!在香润身上,她彷佛看到了当年因环境而被逼上了绝路的自己。

  “你放心,我会为你挑个好对象,不会白白糟踢了你。”她记得,红姨是这么对她说的。

  她苦涩地一笑。早在她点头的那一刻,她便已糟踢了自己。

  就在今夜──她选择了出卖自己,白玉染瑕……

  掏空了灵魂,让自己麻木得不带任何知觉,她才有勇气跟在红姨身后,否则,她便会先让潮涌的悲辱刺得鲜血淋漓。

  停在房门前,红姨转头问她:“你真的决定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香漓摇摇头。

  就当是一场噩梦吧,醒来之后,她会将它全部忘掉,不再去碰触这不堪回首的一夜。

  举起沉重艰巨的步伐,趁决心尚未消退前,她不容自己后悔,毅然推开了房门。

  面窗而立的男子正执杯啜饮,晕黄的灯火下,她看不清他的容貌,由他颀长卓然的身形看来,隐约可知他应是年纪极为年轻,并且雍容风雅。

  红姨说,不会让她太委屈,指的就是这个吗?

  她该觉得庆幸,该感恩,毕竟,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至于让她太过恶心难受……可是,为什么泛满心胸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悲涩?

  房门开了又关,他不至于全无所觉,习惯了风尘女子的妖娆媚态,他以为她会主动黏上来,没想到,她却文风不动,兀自沉默。

  这倒有趣了,难不成她以为当个木头,就能拴住恩客的心?还是她在期待他饥渴地扑上去?

  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色,他侧过身来,对视的剎那,两人同时一惊!

  “是你!”

  “是你!”

  居然是他!那个被她诅咒得体无完肤的轻薄狂徒!

  朱玄隶皱起眉。“你没走错地方?”

  怎会?这么一个清新俏丽的姑娘……

  他惊讶的表情刺伤了她敏感脆弱的自尊,她几乎要无地自容,只想夺门而出!

  朱玄隶审视着她脸上每一寸情绪,看来是没错了。

  是他看走眼了吗?他以为,她该是洁身自爱的好姑娘……

  “也许你并不乐意看到我,那么……”是的,她退缩了,在那样的注视下,她只觉得羞愧难当。

  “站住!”她想走?然后去伺候其它男人?

  休想!她是他的,至少今晚是!

  “既然生张熟魏都无妨,那么你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香漓轻咬下唇,忍下他言语上的轻侮。

  说不出打何处而来的情绪,朱玄隶莫名地感到生气。“还不过来替我宽衣!”

  这不算什么。香漓告诉自己,在决心放下尊严时,她便预料到了可能面对的羞辱,唯一没料到的是,必须面对之人是他……

  他的轻视,让她比面对任何人都要难受。

  垂下眼睑,逼回欲夺眶的泪,她忍气吞声的依言上前,伸出微颤的小手为他宽衣解带。

  朱玄隶沉默不语,看着她动作僵硬地解着他襟前的盘扣,愈是心慌就愈是笨拙,咬紧的唇瓣陷入贝齿印──

  “够了。”这股异样的情潮来得突然,他于心不忍地抓住胸前那双素白的柔荑,灼灼烈吻印了上去。

  他渴望她,渴望着这名一嗔一喜皆眩惑着他的女子。

  藉由这股渴望,竟延伸出一股怜惜,不是以往对美好事物的喜爱,而是一种单纯直接的心灵反应。

  香漓没料到他会有这么措手不及的举动,一时之间毫无心理准备,僵直了身躯,陌生的进犯挑起了她强抑的羞耻感。

  真的就这样轻率地葬送掉自己的贞操,任人随意毁去她坚守了十七年的清白身子?

  她在心中问着自己,满心矛盾。

  抬起眼,迎视近在咫尺的出色俊颜,她心中有了决定。

  就是他了,至少,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算是“陌生人”,将清白交给他,多少冲淡了些许作践自己的难堪。

  因为是他,摆荡的心,首次安稳下来。

  也因为是他,一切变得不再是那么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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