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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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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抛在会议室的众人,全部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而汉克的员工们,不友善地盯着这群企图将他们老板定罪的人。 “组长,你看……”一旁有人低声嘟嚷,“根据我们查访的结果,璩杰爱石湘灵爱到发狂,不太可能有谋害她的动机……” “嗯,我只是想再证实一次。清查过石湘灵的交往关系了吗?”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手指,王组长随口问道。 “组长,她根本没啥好查,孤儿院出来的孤儿还会有什么好查的?”叼着烟,玩弄打火机的部属,说着不停地抖动双腿。 “孤儿院不是火星,孤儿院出来的就没有同学啊、或者孤儿院里的其他孤儿呢?”王组长突然一掌击在桌面上,凌厉地瞪了他们一眼。 “组长……”其他组员都慌忙地闭上嘴,垂首而立。 “马上给我查,石湘灵短时间内出了三次意外,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但是组长,她这回是自己搭计程车……” “计程车!很好,立刻清查那辆计程车,去问问目击者有没有抄下车号。” 迈着大步往外走,王组长此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部属们却都是一脸兴奋的样子,他们知道当被称为“罪犯克星”的王组长出现这种神色时,表示他已经有眉目了。“她还没醒过来?”拉起伤痕累累的手,他将之放在自己腮帮子上,轻轻地摩挲着。 “还没有。不过医生说她随时都会醒过来。”将窗帘和围绕病床的床帘收起,护士笑着告诉他。 “嗯,她伤得很严重吗?”食指沿着她脸庞滑动,璩杰低语着。 “照过片子,幸好没有内伤,但是她被大树撞到腰,伤得也不轻呢!”仔细地为湘灵量血压、脉搏,护士边记录边说。 “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她在昏迷的状态下很可能会溺毙。说到这里,璩先生,你最好请医生帮你看看,你腿上的伤口八成受到感染了。”看到他拖着脚走路,护士不以为然地劝着他。 “嗯,等我有空再说,她……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不会吧,她只是很单纯的皮肉伤。倒是你,璩先生,你腿上的伤缝了三十几针,溪里的水很脏,医生只帮你做了简单的包扎,你最好还是到护理站重新清理伤口吧!” “不,我想在这里陪湘灵,希望她睁开眼睛时第一个看到的是我。”握紧湘灵的手,璩杰不时低头亲吻她冰冷的掌心。 “我相信石小姐如果知道你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救她,并三、四天不眠不休的守在病床边,一定会大受感动的!” “我不奢望她会感激我,我……我只希望能得到她的心。”喃喃自语地说着,他突然往一旁歪去,摔落在病床下。 “璩先生,璩……”风,冷冷的风无止境地从破蔽的屋子四边钻进来。坐在小火炉边,小女孩冻红着双手,洗着堆得比她还高的碗盘。 在她旁边一位有着鹰勾鼻的妇人,手里拿着竹条,不时刮打在女孩细嫩的皮肤上。 “哭、哭、哭什么哭!我就是被你哭到衰的,我一见到你就有气,在这里服侍那些小鬼已经够烦了,成天看到你那张脸,就算有再好的运气,都会被你哭到衰。”说着从扫帚抽出的竹条,又往女孩身上抽去。 受此惊吓,女孩捧着的一落碗盘,掉了一地,跌得粉碎。看到妇人铁青着脸,女孩吓得直打哆嗦,不停地往后退,“福来婶,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身旁不怀好意的男孩,她试图往外跑,但没跑几步就被男孩抓住。 “俊鸿,抓住她!这不知死活的死丫头,敢跟我顶嘴,叫她洗个碗,就把碗盘给我打破,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她,给这个死丫头好看!”关起厨房的门,妇人索性拿出扫把,死命地打着女孩,“你不想想你长得什么鬼样子,院长看你可怜收容你,给你饭吃,叫你做点事情你就给我搞怪,你这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我不敢了,福来婶,我真的不敢了啦!” 可怜她被男孩架住,根本无法闪躲,她痛苦地想挣脱一次次的毒打,但那男孩却越来越强壮,让她不但得躲避他母亲的毒打,更要小心翼翼提防他的性侵害,那是无意间发现的秘密,孤儿院里的女孩们常会躲起来暗自哭泣,她们之中也有人向院长或老师说,却不被当真。 因为,鲁俊鸿母子是院长的亲戚,他母亲被丈夫抛弃后,只好带着儿子到孤儿院帮佣。由于廉价劳工不好找,再加上是亲戚的关系,因此院长极力袒护她们母子,并且认定是她们自己不检点。 周小荠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她……本来已被某个没有女儿的人家选中,准备领养她。但她却在某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哭着跑到湘灵的房间,哭诉着鲁俊鸿的暴行。 “我要杀了他,湘灵,我绝对要杀了他!”咬牙切齿地说着,小荠从厨房拿把菜刀往鲁俊鸿和他妈的房间跑去。 “小荠,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 大惊失色想拦住小荠,但她根本听不进去,湘灵只好到院长室去找院长。 当湘灵用力推开院长室的大门时,却看到衣衫不整的院长和福来婶…… “干什么?你不会先敲门是不是?”使劲儿捏了湘灵大腿一把,福来婶怒气冲冲地大吼。 “小荠……小荠她拿菜刀,要去……要去杀俊鸿。” “杀俊鸿?她想造反啊,院长,你评评理,俊鸿可是我的命根子呀?” “唉,我叫你管好你儿子,他成天这样搞,早晚会出问题的!” 跟在他们身后,湘灵不停地猜测院长和福来婶之间的关系。 来到整排宿舍的最后一间,静悄俏的,半开的门,透露出几许蹊跷。 “俊鸿?我的心肝,你怎么啦?”推开门,他们立刻被里面的情况吓呆了。 “不是我,是她要杀我,不是我,妈,你一定要救我!”满身是血的俊鸿看到院长和母亲,立刻将菜刀往旁一扔。 指着地上瘫软的一团肉,俊鸿在屋里无神地走动,血,沿着他的手,滴落一路红丝。 “这个死丫头,院长,你看怎么办?” “嗯,事情要是传出去就麻烦了,早叫你把儿子管好,平常我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弄出人命了,你叫我怎么办?” 在院长一顿抢白之下,福来婶瑟缩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她平日的剽悍,“你先别急着骂我,先把这丫头的事处理好再说,不然明天天一亮,让其他人看到,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好、好,算我认栽。哼,我看把她埋到后院的池塘边好了。” “那万一有人问起呢?” “还能怎么办?我明天就去报警,说她离家出走,这样,应该可以不让人家怀疑到我们这里来。”思索许久后,院长冷冷说道。 “嗯,我看也只能这样子了。”眼尾扫到门边的湘灵,“你这死丫头,要是敢把这件事到处乱讲,你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日后,鲁俊鸿和阿福婶威胁的嘴脸,就不时出现在湘灵的生活中,让她无法逃脱,也不敢去揭发,因为,对于心狠手辣的鲁家母子,她总存着几分畏惧。 由睡梦中惊醒,湘灵疲惫地坐在床上。清楚了,一切都明白了,那些她所逃避的往事,都历历在目的从眼前飘过。 小荠……还有那些枉死的冤魂,小荠之后是张福成,然后是院长,都死在鲁俊鸿暴怒的手里。 而她石湘灵,不但是这些刑案的目击者,也被牵扯成知情不报的共犯。每当她受不了良心谴责,想到警察机关自首时,鲁俊鸿母子总是一再威胁、恐吓她,让她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看到窗畔沙发上的人,湘灵目光顿时复杂了起来。他……忆起那段风风雨雨的日子,她无奈地摇着头。她永远都记得,初见到他时的惊悸,那是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回的应许。 记得那是个晴朗的午后,迎着刚割过的青草香气,湘灵急匆匆赶到医院。 等不及将入围金钟奖的消息,告知向来疼爱她的璩大哥。 自从意外探知她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璩先生”按月由台北寄去的之后,湘灵打定主意,有朝一日要来到他身边,报答他的深厚恩情。 初到台北,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台北,并不是一个乡下孤儿院长大的女孩所能想像的世界。站在车站前的天桥往下看,人潮车流汇集而来,又滚滚而去。只凭个残缺的信封,想找到让她念兹在兹的“璩先生”,压根是不可能的事! 带着这个遗憾,湘灵进入学校就读。没有亮丽的外表,少掉那些郊游、聚餐、联谊之类的外务,她反而可以专心在学业,认真为自己的未来规划。 因着对广播的兴趣,她总是流连在学校的实习教室,师长也因为她的情况特殊,总帮她找些校外实习的机会。毕业前,已经在这方面小有名声的湘灵,突然被唤到校长室,里面坐着海洋电台的台长,他挥挥手中的介绍函,“有人向我推荐你。老实说,我不太相信里头所说的,因为,这种推荐函有时候一天可以收到一、二十封。我刚和校长谈过,你愿不愿意到海洋电台来?” 海洋电台是一群对社会有良心和正义感的企业家,赞助而成立的公益电台。对于湘灵这种科班出身的学生来说,海洋电台几乎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堂,有这个机会,岂有放弃的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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