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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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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起码这个的格调看起来比较高一点了。”搔搔头喃喃地说着,缇莹疑惑地盯着手边的计算机,“不会吧!这计算机是不是坏啦?” “我昨天才帮你换电池的,应该没那么快没电。” “但是……怪事,我算了五遍,每次的结果都不一样……怎么会这样呢?”翻翻那叠厚厚的单据,想到得再重新一张张的核对帐目,缇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刚穿好直排轮鞋的伯利,立即很迅速地溜了过来。 “是吗?我看看……佬,跟你第一次得到的结果一样,你一开始就算对了。谁教你要多算几遍,这叫多做多错!”拇指摩挲着鼻头,伯利做出个自以为帅气的动作,耍帅般地朝后头甩甩他染得五颜六色的长发。 “少在那里发表你那些谬论了。这计算机一定有鬼,要不然为什么每次你按都没事,我用就会乱码。”将那些帐本捧到保险库旁的柜子里放,缇莹这才有机会拾起那张报纸,仔细地看着上头的新闻,但任她怎么想专心,眼光还是不由自主地溜向那幅“相当于”六×八的照片。 “缇莹姊,你又来了!我觉得你就像那个胡适一样,自己的牌技差,每回打输就硬说人家的麻将有鬼!”整颗头凑到缇莹眉旁,伯利伸出食指戳报纸上面的照片,“你看,他们外国是不是都没有美女了?连这种长相都可以选上什么华裔皇后……” “喂,你在酸葡萄个什么劲儿啊?你听听看,是高学府的高材生,人家现在又要在台湾的主持界发展了!”平心而论,这个叫王岚姿的华裔选美皇后,还真是挺难看出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勾着浩云的臂弯,迎向镜头的王岚姿笑得花枝乱颤,而她身旁的浩云,则是皱着眉地望向别的地方。身着黑金相间的丝缣礼服、裸露大片面积的肩和深刻的乳沟,使斜别着满头飞瀑般发丝的王岚姿,更显得诱人几分。 扁平的鼻梁,加上缴暴且一笑就要露出大片牙龈的大板牙、宽阔但薄锐的唇片,即使在厚重的唇膏遮掩下,仍露出一种突兀的刻薄感觉。她最得意的部分,应该是她那双大得有些异常的眼睛,就像某些洋化的东方人所当做的事,她剃掉了双眉,在眉骨上方以眉笔又画出两道高耸尖硬的眉峰。 “哼,她们那种ABC的人啊,都是在国外混不出名堂,只好回崇洋的台湾捞一笔,然后又回去混的投机分子。”拿起篮球在室内运着球,虽穿着直排轮鞋,但伯利的身手倒也相当矫健。 将手里的报纸放下,缇莹讶异地盯着他,“伯利,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说不定他们之中是真的有心要回来学习中华文化……” “哼,你别被那些大刺刺的新闻给骗了,我同学的哥哥在电视公司工作,他说那几个偶像根本就已经打定主意,回来赚一票就走。说到这个选美皇后,我呸!我同学他哥说这个叫王岚姿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皇后,她连入围都没入围,在第一次预赛就已经被淘汰了,真搞不懂我叔叔干么跟她搅和在一起!”摇着头将球投进墙上的网框内,伯利瘫坐在椅子上,翻着白眼叫道。 看着照片中巧笑倩兮,柳腰丰臀的人儿,缇莹扬了扬眉,“等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这叫异性相吸。” “是吗?”狐疑地捡起报纸,伯利仔仔细钿地看个饱后,又摇着头的将报纸扔给缇莹,“我才不喜欢这种肉肉的女人,我比较喜欢像美少女战士那种女孩子。” 在缇莹找出任何话来取笑他之前,滑动着直排轮鞋,伯利像是踩着风火轮的哪吒,风驰电掣般地往外头滑去,他最心爱的那头德国牧羊犬,飘舞着膨松的毛,跟着伯利在花园间的小径穿梭着。 双手抱在胸前,缇莹斜倚在大且阴暗的厚实窗帘后,透过刺眼的光线,她的眼神随着花园中的一人一狗移动,思维却如走马灯般的快速转动。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这些日子以来,她跟伯利就像是相依为命的家人。有时趁伯利去补习的日子,她会抽空回家,但家里的状况还是一如往昔,爸爸跟妈妈还是活在他们的两人世界,对缇莹的出现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而忙碌的浩云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对家用的支出他向来都是慷慨的直接将钱汇进帐户,连她的薪资和伯利的零用钱,他从来都不曾过问一句。有时缇莹和伯利根本都会忘了有他这一人物存在他们的生活中,因为即使亲如他侄子的伯利,都还要自报章杂志上才看得到他的消息。 而这些大部分刊载在演艺娱乐版,或是闲话专栏的消息,多半不脱纪氏总经理纪浩云参加了什么剪彩活动,或者出席圈内哪位艺术家书展、音乐会、电影首映、或是电视试映。几乎千篇一律报导的重点大部集中在他身旁的女伴身上。 自以清纯玉女为号召的歌坛新人,或是演艺圈中阅人无数的老资历风骚肉弹,也有顶着高学历光环的过气女星,社交界的名媛,或是擅长点起话题的小脱星。无论在他身畔出现什么样的女人,似乎都不会引起别人的诧异,而那些女主角们,则喜孜孜的四处发布新闻。宣布这位有着有别于国内企业家的本土形象、浑身散发欧洲绅士般迷人气质的男人,是自己的人幕之宾。 就连某些八卦杂志都很直接的翻译自英文,将WOMEN.KILLER译为女性杀手,把这封号往浩云的头顶上戴。看着那张照片中英气逼人的浩云,缇莹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瞧见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张报纸揣入怀里,低着头快步地朝楼上走。 耳畔几乎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了,带着作贼般的心情,缇莹低垂粉颈,连走带跑地想快些跑回自己的房间。 “缇莹,你这么匆忙要上哪儿去?”头顶上传来沙哑的声音,缇莹一分神之余,脚下踩了个空,差些儿沿楼梯阶梯滚下去。但幸好声音的主人及时伸出援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纪……纪先生,你怎么会在家里?我……我的意思是……!呃,呃……”乍见到浩云那棱线分明的脸庞,缇莹心虚得结结巴巴。 “我住在这里啊!伯利的腿似乎已经完全痊愈了,真是太好了。”抬起头眺远着在广大花园姹紫嫣红中穿梭的伯利,浩云绽露出一抹宽慰的笑意。 “是啊,医生说得没有错,伯利的腿完全是因为他心里的结,所以才没有知觉。现在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所有的感觉全都因为他横在腰侧的手臂而警铃大响,说到最后,缇莹根本已经忘了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全部的注意力全投注在他难得见到的笑颜里。 “原来如此。嗯,无论如何你的功劳也不小。”举起另只手拨拨缇莹甩到脸庞的发丝,浩云丝毫也不避讳地为她将那几绺发塞进她耳后。 只能呆呆地盯着他猛瞧,直到此刻,缇莹才明白秀色可餐是什么意思,老天爷,如果只像我这样定睛地望着他,都会忘了世界的存在,那么秀色可餐是绝对有可能的! 大概是刚冲完澡,额头上的几绺刘海,不驯地横在地宽广的印堂上。酷似罗马式的高耸鼻骨,在眉毛交接的眉心下方,有着断裂过的痕迹,总是紧紧抿着的唇,此刻很轻松地笑开了,展露出整齐的牙齿。 在他说话时若隐若现的酒窝,此刻清楚地镌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连他的下巴都有道小小的弧使他下颚因而分割成两道完美的线条。 但除了这些细部之外,他最惹人注目的该是那对永远深邃得像潭不见底的海洋般的眸子,总是闪烁着机智和嘲讽的光芒,当它们凝视着你时,又像是在呼唤着你,要你无条件的投降,沉溺在其中的柔情里。 附近传来咯咯的脚步声,缇莹这才猛然自失神状态中觉醒,她赧然地往后退一步,双手紧紧地攀着楼梯的扶手,因为若不这么做,她怕已经酸软无力的腿会令她笔直地滚下楼去。 “浩云,我们走吧,他们可能已经等我们很久了。”背后那个怪腔怪调的人物一现身后,缇莹的心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捶扎了一下。是王岚姿! 还穿着那套黑金相间的丝绒礼服、飞瀑般的长发如刚收割束好的稻草杆,僵硬膨松得一如女巫。伸出暴出不少青筋的手,她千娇百媚地将手伸进浩云的臂弯里,对他娇嗔地撅起唇。 “浩云,你有没有等很久呢?抱歉,我的时差一向都没办法调整过来。咦,这是谁啊?”眯起眼,王岚姿盯着眼前全身几乎都要僵直了的缇莹,冷冷地问道。 “这位是丁小姐,她是我请来照倾伯利的……应该说是保姆吧!”刚才所有的笑意很快地自他脸上褪去,平时冷漠孤峻的神色又回到浩云脸庞。 “噢,是佣人。呃,我刚刚才在想,这么大栋的房子,不知道要多少佣人才够哩!浩云,我们最好快些走吧,我爹地他可是最痛恨等人的。”瞄瞄腕间有着各种宝石散射光芒的表,王岚姿喳呼喳呼地拖着浩云往外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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