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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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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寒谷此刻正在江南捉拿那藉神佛之名,骗色敛财的马佛子,等他回到铁心山庄,老夫即刻广发喜帖,邀请全天下英雄豪杰,到我铁心山庄做客,给你们完婚。”连连咳出许多深色的浓痰之后,齐铁生气若游丝地瘫在床上说道。 “好啦,别在那里现世了。我要你熬的七物降下汤,你熬煮好了吗?”见到紫嫣和齐铁生在那里谈笑,木俯垠突然快步地走了过去,粗鲁地打断他们的谈话,冰冷她睨视着紫嫣说着,直到紫嫣原有些红润的双颊,血色都条然褪去之后,他才悻悻然且没有预兆地转头走了出去。 被父亲的一顿没头没脑夹枪带棍骂得莫名其妙,紫嫣只得噙着泪地呆立在那里,手足无措地紧盯着自己足尖。 虽说早已习惯父亲的喜怒无常和说话夹针带刺,但自懂事以来,父亲倒也未曾在外人面前如此的斥骂自已,这使得紫嫣更加迷惑几分。 从小她就知道父亲并不是很真心的疼爱自己,倒非木俯垠令她饥渴或是冻着了,事实上在生活所需之上,木俯垠是非常大方慷慨,再加上这么多年来经他医治的人不计其数,使他们父女所到之处,皆有人奉之为上宾,尚且为了争做东道主而大打出手的亦大有人在。 只是……黛眉重重深锁,紫嫣抿紧唇地收拾着汤罐陶碗。别人家的父亲是慈祥可亲,可她木紫嫣的爹爹,却总爱以言语苛求于她,令地无所适从。 自从幼时因露齿向那位摘花给她簪在发梢的大婶嫣然一笑,被父亲斥为放浪形骸,不守礼统之后,从此她再没有展露过一丝欢颜。因为只有彼此相依为命,所以她战战兢兢地留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为的就是要讨父亲的欢心。 无论我怎么做,父亲总像是没有满意的一天……喟叹着将收拾妥的碗筷放进柳条篮内,正要离去时,冷不防齐铁生却噢住了她“紫嫣,这些年其是苦了你。”深深地呼出口气,齐铁生已不像方才喘得那么厉害了。 “公公?” “唉,我没想到你父亲这心胸狭窄的个性一直没有变!当初看你酷似你死去的娘时,我还很庆幸有你陪伴他,应当可抚慰他思念你娘的心情,却不料他因爱生恨,怨气倒全发到你身上了。” “公公,万般都是命,紫嫣早已领受到父亲的痛苦了,再怎么说,他毕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嗯,以后你就是我铁心山庄的人,不再孤苦无依,这全庄上上下下百余口,全都会将你当成亲人。现下只等寒谷由江南归来,我即刻为你俩完婚。” “公公还是不要太过操劳,早些将病养好才是。” “唔,其是我的孝顺儿媳,你下去休息吧!” 离开那栋专为齐铁生休养而搭建的小屋,紫嫣便回到自己暂住的小厢房。为了表现出对紫嫣父女的礼遇有加,齐铁生特意将全铁心山庄最舒适的养心斋拨出,由一队机伶俐落的婢女们在此服侍。 正要走进养心斋大门,紫嫣险些与一位匆忙迎面而来的男子相撞,惊魂未定地躲闪着,由背影中可看出是那位叫齐泰的男子。 听多了仆婢们的嚼舌根,紫嫣对这位具有嫡于身分,却仍被当做仆役使唤的男人,有着很深的印象。初见齐泰之际,她错以为齐泰已近中年。待专门服侍她用膳的老嬷嬷点明之后,她才了解这齐泰方才刚入而立之年,只是因为他在修练某种内功,故而使他外貌早衰,望之竟已如近五旬之老翁。 匆匆地打了个照面,那齐泰在见到紫嫣之时,似乎也颇为错愕惊惶,但随即面无表情地快步离去。 做着请安的动作的紫嫣僵在那里,对这位自己应该称之为大伯的男子突兀地转身就走,她感到万分不解,可也没那个胆子去唤住他。况且,即使真要与他面对面的话,自己也未必找得出任何合宜的话题。 伫立在门口目送着齐泰远走,紫嫣这才耸耸肩地准备走入房间,此时由小膳房里闪过的人影,令她心知有异的疾趋往那间独立的小厨房。 养心斋是铁心山庄中最幽静僻远之所,听说是齐铁生斥费钜资,着各地延请的工匠们,经年累月的日夜赶工,所搭盖出来的别致独居小厢房。一直都是由齐铁生的元配王夫人所居住,直到数年前王夫人搬到佛堂后,这养心斋就空在那里,只有在贵宾如木氏父女登门拜访之时,才有间歇性的短暂启用。 因为王夫人个性温文内向,且一心向佛茹素,放在善心斋有着自己的小厨房,专为王夫人预备素膳之用。而自从紫嫣父女住进来之后,这膳食均由山庄主屋的厨房供应,这小厨房倒只有在紫嫣炼丹熬药时才派得上用场了。 蹑手蹑脚的往小厨房走过去,紫嫣一面屏息开启自己的所有感官,小心翼翼的推开虚掩着的木门只见刚才匆匆与自己擦身而过约雨矜婶母,正皱紧双眉地捧着那只已在火炉上炖熬近半个时辰了的陶罐,嘘嘘吹着气的直搓着手,用力地将陶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四处找着东西般的东张西望。 像是见猎心喜地找到灶旁的馊水桶,她立即拿起仍冒着阵阵浓烟的陶罐,眼看着就要往那只馁水桶中倒下去。 “雨矜婶母,你要干什么?”眼看自己耗费一上午的心血都要付诸流水了,紫嫣急急忙忙地使劲推开门,出声想要制止她。 没料到紫嫣会突然出现,雨矜大吃一惊地失手将那只陶罐泼倒在桌子下,心急之余立即弯下腰去捞捡着陶罐。 “紫……紫嫣小姐,我没听到你的脚步声!”结结巴巴地说着,雨矜不小心打翻了装盐的瓦罐,眶当一声瓦罐应声裂为几件碎片,而她在情急之下,却偏偏凑巧的被锐利的边缘,在她布满老茧的手掌间画出几道深刻且明显的伤痕。 “雨矜婶母,你受伤了,快让我瞧瞧。”快速地冲到雨矜身旁,紫嫣先将半倾倒的陶罐扶正,揭开盖子看到里头约莫剩下三分之二的药汤,紫嫣跃到喉头的心,这才总算是稍稍可以放松下来了。 拉过雨矜那鲜血直冒的手掌,紫嫣立即撕裂自已雪白的裙摆,将血拭去后,这才再用另条手绢儿,紧紧地捆扎住雨矜的手腕部位。 “雨矜婶母,我记得上回爹爹所调制的金创药仍有一些存放在古井的水桶中冰镇着,你等等,我立即去取了来为你敷伤。”说着撩起裙脚,紫嫣就急着要往外跑。 立即伸手拦住她,雨矜却是拚命地摇着头。“不用了,紫嫣小姐,我们下人做粗活惯了,哪有不受伤的?别理它,过几天就会好了的小事。” “这伤口深可见骨,雨矜婶母,我……” “紫嫣小姐,我雨矜只是个侍婢,每回你见到我就行那么大的礼数,实在跟我们的身分不合,雨矜我也委实承受不起!”紧紧地握住紫妈的手,雨矜眼底流露出一股黯然的光彩。 “雨矜婶母!我……” “不要再这样唤我,紫嫣小姐,在老爷说话之前,我雨矜就只是名贱婢,是服侍老爷夫人的婢女,你懂吗?” 望进她眼里既认真又凄凉的成分,紫嫣骇然地反省到,自己这些年来的举动,在她自以为是恪遵晚辈对长辈的仪礼之时,却在不经意之间严重地伤害到这位妇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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