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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个人好象不错;那个人也挺好的。咦,这个男人好帅,好象詹姆士狄恩喔,那……”她话还没说完,梅生已经扔下几张钞票,像老鹰抓小鸡般地将她拎出去。

  “于大哥,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喔!”裕梅仍是一脸无辜的模样,她用手指玩着自己的头发,天页无邪地望着他。那神情好似她非常担忧梅生的身体一般,“病了吗?”

  “我没事,你刚才说什幺?难道你想到街上随随便便找个阿猫阿狗的……”梅生根本已经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他松松脖子上几乎把他勒死的领带说道。

  “于大哥,不是阿猫阿狗,是路人甲路人乙。反正你又不肯帮我,我当然只有另外想办法啰!”裕梅还是紧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我……唉,不行就是不行。我要回公司,你要到那里去我送你。”梅生想起还有一大堆事没办,只能叹口气地看着她。

  “嗯……我也不知道,也许去逛街;或是去看电影,我还没有决定也!”裕梅啃着拇指,皱着眉头似乎很难下决定地回答他,“或许我应该去找别的医生,摘不好别的医生人比较好……”

  “不行!你那里都不许去,乖乖地跟我回公司,我找找看有什幺事可以给你打发时间。”梅生大惊失色地将她塞进自己那辆黑色房车,加快马力地朝公司冲。

  “这是你自己要我去你公司的噢,到时候出了什幺事,我可不管!”裕梅用手托着下巴,闷闷不乐地瞪着窗外喃喃地说。

  想到她每次到公司所造成的灾难,梅生伸手抹了把脸,但是回头又想到放她一个人在外头也不知会玩出什幺花样来。算了,还是带她回公司吧,起码比较安心些。

  “我会多拜拜的。”梅生说完只得硬着头皮地将车驶入地下停车场。希望今天天上所有的神明都没休假,他如此地告诉自己。

  再看到裕梅那一脸随时要发作的臭脸,他不禁开始怀疑:裕松那小子是不是故意整人的。

  一踏进办公室,眼前都是忙碌的景象。每个人抬起头跟梅生大过招呼之后,很快地又投入各自的工作,连小妹都忙着在信封上贴邮票。

  “进来吧,我有一些东西要处理,你可以到会客室拿报纸跟杂志看,或者要去找小妹聊天都好。”梅生脱下西装挂在衣架上,看到裕梅仍杵在那里,他淡淡地说。

  “噢。”应了他一声,裕梅转身走到会客室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杂志。

  合约要签、L/c要签、还有一大堆该打的电话还没有打,但梅生发现自己的眼光总要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门户敞开的会客室里的裕梅。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怎幺会无缘无故地想到这档子事呢?生孩子!我的老天,她也未免太前卫了吧?

  印象中很少听到裕松提起他这个寅贝妹妹的事,顶多就是在应酬或吃饭时听他说要回家陪妹妹,似乎陪妹妹之于他裘裕松是件顶重要的事,但却很少听他说起裕梅其它的事。

  直到这次裕松要出远门,这才十万火急地求梅生一定帮忙,听他拜托得这幺慎重其事的样子,梅生自然也不好推辞,答应这个要求。

  跟这小妮子几番交锋下来,梅生深深地感觉到她有如一团谜雾般。她就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富家千金,任性而娇蛮的说她想说的话,做她想做的事。照理说,依梅生的脾气,他是懒得跟这种闲着无事尽找麻烦的丫头片子斗,但裕梅就是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使梅生没法子弃她于不顾。

  是因为自己跟她哥哥的感情吗?这十几年下来兄弟般的情感可是不容易啊,尤其又是在这纷纷扰扰的社会里。

  不,梅生将笔往桌上一扔,支着下额望着兀自在桌面上滚动的笔。绝对不是这个原因,他告诉自己。

  大概是裕梅那往往在不经意中所流露出的脆弱吧,还有她近乎稚气的言行举止。从外表看来,裕梅那年轻的脸蛋和纤细的身材,在在使人误以为她或许刚成年,甚或更小,但偶尔她又会冒出一两句意味深远的话来。

  在裕梅身上有种危险的味道,一种几乎要失去控制的任性。梅生感到不解,从小生活优裕的她,为什幺会感到无聊……是的,无聊,她不只一次的如此告诉过梅生了,带着她那无辜的表情如此地抱怨着。

  “于大哥,你别老是训我嘛,我只不过是无聊而已!”她吹着指甲上白色的蔻丹,以不在乎的表情响应他!

  “无聊?裕梅,你没事把指甲弄得这样奇形怪状、头发也染得乱七八糟的,这样子实在难看!”梅生尚未提及她身上薄若蝉翼似纱窗又像蚊帐的上衣和既紧又绷的短皮裤,外加长及膝上的长筒靴。

  “那你要我怎幺办?我生活里除了这些什幺都没有了,人家是“贤德八方”,而我裘裕梅是“闲得发慌”。”

  “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出去工作?”

  “有啊,我哥哥不许我出去拋头露面。”

  “为什幺?”拋头露面?裕松应该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古板才对,虽然他做的是越古老越好的骨董生意。

  “呃……你自己去问他啊!”裕梅似乎颇为委屈,丢下这话之后,又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因为她跟朋友约好了去喝下午茶。

  从办公室前那块大大的玻璃窗望出去,他可以见到裕梅倚在小妹桌前,正以非常热心的笑容帮小妹贴着邮票,两人有说有笑的似乎很融洽,看到这景况令他放心不少。

  电话铃响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漫不经心地拿起电话。

  “大哥?爸说这个月的每月餐叙是在一家客家小馆子,晚上你是直接去还是要我跟菊生去接你?”说话的是他们家老二而兰生,菊生则是老幺,近有个妹妹叫竹影。

  于家夫妇于君健跟宋彩霞共育有四个子女,依名字排列下来分别是梅生、兰生、竹影和菊生。竹影是独生女,从小受尽了全家人的宠爱,也找到了个疼爱她的丈夫李亚力,现在家里就只剩下梅兰菊这三个光棍了。

  梅生不习惯受人指使,因此他在累积了足够的经验跟资金之后,便自行开业成立了家贸易公司。兰生自幼即拥有高人一等的冷静和自持能力,他目前是家大医院的外科医生,每每连开数刀回到家后,仍能侃侃而谈地大啖血淋淋的牛排和沙西米,这份能耐令其它人自叹弗如。

  至于菊生,这个从小就以资优生身分连跳数级的小天才儿童,在计算机方面他比绝大多数的计算机业人才都强,但若说到人情义理,他叉成了标准的莽撞少年了,他目前是一家外商计算机公司内第一把交椅的工程师。

  “嗯,我自己直接过去就好,你把地址蛤我。”在备忘录上写下苍劲有力的字体,猛一抬头却发现裕梅不见了。他夹着无线电话,走到门旁敲敲玻璃再指指小妹位置,立刻有人走过来,压低声音地说了声“邮局”,他才放心地坐回位子上。

  “大哥,我听菊生说竹影今天八成又要安排一大堆的女孩子来跟我们相亲。”兰生的声音仍是冷冷的没有什幺波动,但梅生可以想见他那不以为然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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