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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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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扬是老师没错,这是无庸置疑的事。但是他也有弄错事情的时候:譬如说,相亲的时间…… “姑姑,我真的很抱歉。但是因为我的学生成绩退步了。所以我要他们今天留校自习,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忘了这件事的!”维扬松松领口那勒得紧紧的领带,一再地解释着。 “维扬,我前天还千交代、万叮咛的嘱咐你,结果你……我看你自己去跟人家小姐解释吧!她可是从今夭一大早就等你等到现在!”沈太太睨了侄儿一眼,加快脚步的走向欣欣小吃店。 “姑姑,离联考只剩三十九天了。我非得好好盯着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不可,在这最后关头,我不能让他们中途放弃,要不然就功亏一篑了。”维扬将领带正要抽下来,但一见到姑姑那不赞成的眼光,他只好乖乖的再打好那种中间有个笑涡的结。 “维扬,小孩子要不要念书是他们自己的事,你这样天天逼他们,就算他们以后考到好学校了,自己不懂得自动自发念书,那又有什么用?”沈太太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个把满腔心血都用在学生身上,自己却已三十四、五岁仍是孤家寡人的侄儿了。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但让他们考上个好高中是我的责任。”维扬一踏进那家小吃店的大门,就看到那个坐在柜台边发呆的女郎,她正怒气冲天的跟旁边一个妇人说话。 “妈,太过分了!你叫我把事情都推掉,我都照做了;你要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在这里等他,我也没反对。可是,妈,现在已经快六点了耶!还要我等多久啊?”女郎用手拨拨她那头黛咪摩儿式的短发,气呼呼地在柜台前走过来踱过去。 妇人手里忙着挑拣葱蒜,一方面也是不停抬起头张望着。“红叶,也许沈太太她们被什么事耽搁了,所以才迟了些,再耐心等一下,也许她们马上就到啦!” 红叶的表情就好象是她妈妈逼她去跳楼似的,她用力地摇着头。“妈,我曾红叶可不是嫁不出去,我干嘛再等下去?我已经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晚上了。我才不要再等下去呢!”她说着拎起了她的车钥匙。 “红叶,你要到哪里去?不行,你今天绝不能走,要不然沈太太她们来了,我怎么跟人家交代?”友昭趋上前去抢下女儿的钥匙,她将钥匙放在口袋里,稳如泰山地坐在红叶面前。 红叶咬咬下唇,向友昭伸出手。“妈,钥匙给我。” “不行,我今天绝不会把钥匙给你的!”友昭坚决地摇着头,在她脸上显现出她平常隐而不见的顽强。 红叶双手趴在柜台上,她将头抵在柜台冰冷又有些油腻的三夹板上,发出一连串挫败的呻吟:“妈,你是当真的?” “没错,今天我们就一直等到沈太太她们来为止。她刚才不是打电话来过,说马上就到了。你稍安勿躁,她们大概快到了。”友昭带着微笑地拈着葱叶,彷佛那些叶子上面沾满金粉或镶了钻般的珍贵。 “妈,想我曾红叶可是堂堂的襄理级人物,平常部属或同事跟我开会,只要迟到个五分钟、十分钟,我马上掉头走人,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等个男人跟我相亲……我……你教我把脸往哪儿摆啊?”红叶搓着手来回踱步,她喋喋不休的唠叨着。 友昭还是老神在在地拣着小白菜的菜叶,顶多只是抬起眼皮瞄了一下红叶。“襄理又如何?了不起你找个丈夫给我看看,一个女孩子家不早点嫁人生子,就算当到董事长又有什么用?好了!别再说啦!反正我不会把钥匙还给你的。” 红叶用脚尖在地上顿打了几下之后,试探性地俯身看着她母亲。“妈,你真的不还我钥匙?” 友昭放下手中的菜,正经地看着她。“想都不要想,我今天非要你相出个结果不可!” 红叶一咬牙,拿出了她那袖珍薄小的大哥大,飞快的按下一组号码。“喂,立刻到我家来接我。”然后她扬着眉地凑向友昭,脸上是万分抱歉的神情。 “妈,你可以不还我钥匙,但是你总不能把我绑起来吧?”红叶说着背起她的大公事包,连走带跑的向大门口奔去,却不巧的和刚进门的维扬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红叶刚说完,已经被连忙跑过来的友昭拉住。 “沈太太,你们来啦!赶快进来坐!”友昭一见到来者,立即眉开眼笑地招呼着她们,尤其是当她看到高大斯文的维扬时,更是满意得嘴都合不拢了。 “妈!”红叶怨气难忍被友昭强行拖进店里,她没好脸色地坐在维扬对面,对维扬她可是已经恨进心坎裹。 友昭虽然明白女儿的感受,但她视若无睹的倒茶、递湿纸巾。对维扬这孩子,她已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了。 倒是沈太太尴尬地坐在那里,看到人家小姐杏眼圆睁、冷若冰霜的模样,她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偏偏维扬却还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这更令她内疚个半死。 “呃,维扬,你先自我介绍一点你的事嘛!”沈太太见维扬纳讷的坐着,她推推维扬的手肘,暗示着他。 “噢!我叫方维扬,现在在国中当导师。”维扬看着对面那个怒气腾腾的女人,他直觉就不认为自己会欣赏这类型的对象。怎么说呢?看她那简单俐落的发型、合身又充满昂贵品味的套装,腰际的BBCALL,还有手上的大哥大,一看就是能力强且凶悍的女强人。 “还有呢?”红叶冷冷地开口。原来就是你这家伙,害我像个白痴似的坐在这里等你! 维扬不以为然地翻翻白眼。还有“温柔”,从她那咄咄逼人的语气里,我可找不出半点像温柔、善体人意之类的女人味。 “没有了。是不是请你也自我介绍呢?”维扬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意兴阑珊,轻描淡写地反问她。 “可以。”红叶咬牙切齿地从齿缝中迸出话来。“我叫曾红叶,目前是永安人寿保险公司的襄理。” 两个人眼光冷漠地盯着对方看,这让坐在两侧的沈太太和友昭暗暗着急,她们只能陪着笑脸猛对对方使眼色。 “红叶是我的长女,她从小就很孝顺、顾家,所以才会蹉跎到三十三岁都没结婚,我从来都没见过有男人到家里来找她,她……”友昭见气氛这样沉闷也不是办法,所以赶紧没话找话的说,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短胖黝黑的男人,用手帕不断擦着汗跑进来,直奔到红叶身边。 “对不起,我找不到停车位,所以把车停在门口,襄理,你找我有事?”那个男人气喘吁吁的望着端坐在桌子四方的四个人,疑惑地搔搔他的小平头。“你们要打牌是吗?抱歉,我不会打牌……” 红叶霍然的自椅子上弹起,她脸上满布冰霜地瞪着他。“朱轼,你的车停在哪里?” “在……门口。”朱轼仍搞不清楚状况地被红叶拉着往外走。“襄理……襄理,你要拉我到哪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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