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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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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菱像是见到鬼似的在他的手碰到自己之前,立刻跳了起来,想要远远地跑开,但那陌生人叫了一声,却令她停下脚步——“小妹。”他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盯着她看,“小妹,你认不出我的声音吗?” 雁菱猛然转身地面对他,不,不可能的,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都消失了,只剩下如白纸般的苍白。 “不,不可能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叫,冷汗不停地自额头流下来。 “小妹,我是哥哥。你的赖皮哥哥啊!每次轮到我洗碗时,我总要用倒垃圾跟你换洗碗的赖皮哥哥,你想起来了吗?”他拉起雁菱的手,再用力地捏了三下。 雁菱像是失魂了似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然后抬起头用困惑的眼光瞪着他。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我跟我哥哥之间的事情?” “我就是你的哥哥傅文彬啊!虽然现在我的外表跟姓名资料都更改过了,但是我们一同长大共有的记忆,我永远也忘不了的。”陌生人露出友善的笑容,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雁菱偏着头注视着他。 “如果你真的是文彬哥哥,那我领回去的那盒骨灰又是谁的?不,你一定在骗我。走开,我不要见到你了,走开!”雁菱愈想愈觉得不可能,她说着往后退,但那个自称是她哥哥的男人却也一步步地逼近她。 “雁菱,我真的是你哥哥傅文彬啊,我跟琇芸因为不小心卷入了件毒品走私案,所以我们只能拚命的逃,没想到还是给追上了,雁菱,你一定要相信我!” “如果你根本没死,你为什么要让我跟爸爸以为你已经死了?爸爸因为伤心过度而中风了,你知不知道?”雁菱双腿一软地跌坐在草地上,呜咽地质问他。“天哪!” 陌生人马上红了眼眶,“雁菱,我有我的苦衷。你听着,我会再找你的。不过,别跟任何人提起我的事,包括田琰立,懂吗?” “琰立?为什么不可以告诉他?” 陌生人,或者说雁菱已大概相信他是傅文彬的男子朝贩卖区张望了几眼,慌慌张张地朝她挥挥手。 “记住,别告诉任何人,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他说完立即神色匆匆地跑开。 在雁菱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琰立已经捧着一大袋的食物跨着大步来到她的身边。 “雁菱,你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琰立瞇起眼睛地朝那个男人离去的方向瞄了几眼,刚才他就看到那个男人似乎在纠缠雁菱,等他买好东西,却迟了一步的看着那个男人跑掉了。 虚弱地笑笑,雁菱脑中乱烘烘地,根本找不出个象样的借口。她打量了周遭的人们之后,言不由衷地指指别人。“我想跟他们一样坐在草地上晒太阳。” “哦?草地是湿的,你没注意到吗?”他犀利的眼光直勾勾地定在她脸上,不动声色地拆着包装纸。 “呃……我没注意到。琰立,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参观什么纪念馆的吗?”接过那个大又高耸的三明治,雁菱在他眼光的逼视下,不自在地别过头去,拆个蕃茄酱也沾得到处都是。 “战争纪念馆。为什么突然对纪念馆有兴趣了呢?”他拉起雁菱的手指,轻轻地舔去她手指上的蕃茄酱问。 “嗯!不为什么啊,你说要带我去参观的嘛!”雁菱词穷得只能借着吃东西塞满嘴巴,以避免再开口。 “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来,今晚我们就住在坎培拉吧!看到那栋高高的建筑了没有?它就是我们今天晚上要住的旅馆,从房间里就可以看到蓝色的格里芬湖和白色的水柱,它拥有最佳的视野。好吗?” “好啊,都由你决定。”吃着味同嚼腊的三明治,雁菱不时会神经质地东张西望。哥哥说他会一直待在我身边,那他如果知道我跟琰立的事……“你在看什么呢?雁菱。”在雁菱没发觉的时候,琰立也正默默地观察着她,知道雁菱有事情瞒着自己,他突然感到心中似乎有股难以言喻的不痛快,但他强迫自己将它压抑下去。 “没有啊,琰立。”雁菱仍回避着他的眼光,缓缓地嚼着面包说。 “记住一件事,你永远是我的小KOALA,所以不要怕我知道任何事,懂吗?”琰立眺望着远方的山丘,轻声地说道。 “嗯。”雁菱心中仍在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把哥哥仍活着的事说出来呢?她一再问着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战争纪念馆是一栋圆形开顶的茶色建筑,在大门右侧有两棵披满黄叶呈扇型伫立的大树,其它的地方仍是一丛丛绿黄相间的绿地花丛。一进大门就可见到摆满了大炮、战车、飞机的展示室,以及第一次世界大战到越战期间澳军官兵的日记、纪录、军服等的房间。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展示室内,有日本军刀、军旗、勋章、签名册。地下室里展示大炮、勋章和军服。 左侧的广场放有日本海军特殊潜艇,这是当时在雪梨湾内被击沉的两艘潜艇。在地下室还有个小报童的模型,雕塑得微妙微肖,每当有人一走进到一定的距离内,小报童立刻发出头条新闻的叫声。 雁菱起先还可以装作气定神闲地看着那一排排令人眼花撩乱的勋章彩带,还有战舰、潜艇、战车、飞机、大炮的模型。其中尤以各种当时女兵所穿的服装、用具及救护箱最引起她的兴趣。 但当她看到那些黑森森的枪只时,开于哥哥的事又像片阴影般地笼罩着她,使她立即失去兴致,只是愁眉深锁地跟着琰立在馆内走动。 哥哥没有死,那我领回去供在纳骨塔里的人是谁?还有,哥哥的外貌为什么会变成像个外国人又似混血儿的样子?他到底碰到些什么事情了呢? 为什么他没跟我联络,而又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到了澳洲的行踪?谜团一层又一层地裹住我,我该向谁去问? 毒贩,记得刚刚到澳洲时,琰立似乎也说过了哥哥跟琇芸好象是撞见了不该看到的事,所以惹来杀身之祸。这么说来的话,似乎是有些道理。 太好了,哥哥没有死,爸爸若是知道了不晓得会多高兴!只是爸爸现在陷入无意识状态,唉……抬起头见到琰立正用古怪的神色看着自己,她赶忙振作起精神迎向他。 “琰立,有什么不对吗?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瞧?” “没事,小KOALA,没什么事。你似乎对这些武器不怎么感兴趣。”他平铺直叙地说。 “嗯,这些都是杀人的工具,我实在很难静下心来欣赏它们的历史。” “嗯,说的也是。那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参观这一带最美的使馆区。那里是各国大使馆聚集的地方,我记得没有错的话,似乎有十几个国家的大使馆设在那里,里面最大的是美国大使馆,接下来是中共的,没有台湾的使馆,因为没有邦交。”开着车的琰立侃侃而谈,但他可明显地感觉到雁菱的心根本就不在车里。 “噢。”雁菱看着几辆呼啸而过的重型机车,车上的骑士都穿著打扮得像电影中的飞车党一样,十分引人注目,她不禁对他们多看几眼。 “这个圆形道路环绕的山叫首都山,山上有一块做为首都基石的纪念石——COMMEMORATIONSTONE。周围我们分三区,亚拉伦拉、佛列斯特和红山,这里就是世界各国大使馆和办事处设立的地方,现在是很有名的观光项目,因为在这里可以看到各国独特的建筑。从这里起有法国、美国、以色列、德国、泰国,你慢慢看,我会尽量开慢一点。雁菱?”琰立托起了她的下颔,皱起眉头地盯着她看。“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没有啊,琰立,你太多疑了。”雁菱心虚地低下头,对他充满了抱歉。 “希望如此。雁菱,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善妒之人,所以……我没有办法忍受任何的欺瞒,你明白吗?” “嗯。”雁菱机械似的点着头。琰立,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有丝毫的异心?只是,我的心好乱,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你要我怎么办呢? 接下来的行程在略为沉闷又僵硬的气氛中度过,琰立就像个尽职的向导般的带领雁菱一一的去参观了国会议事堂、国立图书馆、国立美术馆和制币厂。最后他们停留在安兹利山瞭望台上,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瞭望整个坎培拉市,看到白色的国会议事堂和图书馆伫立在一片绿草地上,顺着红土绿树相映衬的澳洲军团大道过去的就是战争纪念馆。 “这个城市的道路都呈圆形分布,设计得非常巧妙。我常觉得造物主有他的旨意在运行,所以往往令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都变成可能。”琰立将背抵在栏杆前,似笑非笑地望着雁菱。“譬如说你跟我,分隔了大半个地球,可是我们还是找到了彼此。” 雁菱恬淡地一笑,任他的指尖在自己的发丝之间穿梭,垂下视线盯着远方的格里芬湖上的水柱。 “你说我自私也好,或是说我大男人主义也罢。但是雁菱,我觉得我们的生命已经有了最好的关系,这令我骄傲也令我惊惧。我骄傲于拥有你,但我也害怕会失去你。一想到失去你,这个念头就令我不安,雁菱,你能告诉我该怎么留住你吗?”琰立沉痛地凝视她姣好的容貌,无奈地摊摊手。 雁菱缓缓地抬起头,脸上挂满了温柔的笑容。“琰立,你永远不会失去我的,你永远都在我心里,占据我所有的思维,在这种情况之下,别人永远进不了我的心、我的生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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