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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不公平。”亲吻后,高非非嘟着嘴怨:“你学我模糊焦点那一招,易东,不要转移我的注意力,我脑筋可没生锈!”

  “模糊焦点?非非,这把戏我可没你精,瞧,现在是谁模糊焦点?”他食指点点她翘起的嘴,又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角,“多少次了,想和你讨论我们的未来,你却胆小似鼠的转移话题,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呵呵……未来?你的未来不是系于你老板?他当市长,你当幕僚,把市政治理得妥妥贴贴,四年后再竞选连任,再然后,往更高一层迈进——”

  “你何时当起慈禧太后,专制操纵起我的从政生涯?”他阻断她的喋喋不休。

  “不是吗?难道你想自己出来选?”她惊呼,不敢想象他斜披红带出马竞选的场面,“喂,你当幕僚我已经够忍耐了喔,易东,我警告你,要是你敢抛头露面竞选那个什么员或什么长,然后忙得不见人影,我就跟你一刀两断!”她威胁他。

  “非非,你真不了解我。踏入政治圈是机缘,我从未打算以此为终身职业,更遑论亲自出马竞选了,你说,你这样误解我该不该罚?”

  “哦……”她理屈,想笑笑混过,“呵……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到本途,不过,还没跟老板谈。如果可能的话,等手上几件case告个段落,就辞职转业。”

  他当真要向那个权力世界告别?高非非不解的问:“为什么?你不是做得满开心的,何况老板又倚重你的长才,这时候离开,不会觉得可惜?”

  易东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他不会告诉她之所以要离职,主因是受不了忙得连陪她的时间都抽不太出来。

  高非非抬头睨他,心思飞快运转,“喔……你很奸耶,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解释生气的那件事。快说,你为什么凶那位伯母,你们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她仍旧认为易东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真的那么想听?”

  “嗯。”她睁大眼,好奇得像只猫。

  易东叹了口气,将他和那名妇女的关系说与她听:“她是我生母。”

  “啊她是你母亲?”真是有够劲爆,难怪她老觉得伯母看起来似曾相识,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啊。“可既然是母子,怎么会演变成今日相见如仇的局面?”她歪着头,脑海开始浮现一堆连续剧式的情节。

  “停止!非非,不要胡思乱想。”

  “嗟,我哪有?”

  “没有吗?”他又不是不了解她,“非非,甭编派一些复杂的情节套进我的故事。我和她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她选择她想走的路,而我,不是那么地祝福她罢了……”原来,易东的父亲在一场车祸中意外身亡,彼时,年轻的她承受不住失偶的打击,出人意料地,在葬礼结束后不到三个月,旋即抛弃儿子嫁入豪门,从此不再踏入易家大门一步。“国小五年级起,就是爷爷一手扶养我长大,没再依靠过她,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所以我不想见她,那对我是一种打扰。”

  他三言两语解释完毕,高非非却听得心酸无比,仿佛她就是被抛弃的人。“你……你一定很难过……”国小五年级他才几岁?分开十几年,易东居然可以在第一眼认出他的母亲,一定是常常想念她的缘故吧。伸臂圈住他的腰,高非非的眼角淌了几滴泪,问:“你爱她,又恨她,对不对?”

  “非非……”

  “我想安慰你,易东,告诉我,该怎么做……”高非非仰起头,疼惜地道。

  “别傻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他扯扯嘴角轻笑:“我不爱她,也不恨她,非非,我爱的人只有你,懂吗?”

  “不懂!她是你的母亲,你怎会——”

  他打断她:“非非,不要提了,我不想浪费时间讨论这事。”

  “可是……”她忧心地望着他,欲问又止,因为易东的眼神,飘得好远、好远……

  她安静地偎在易东怀里,乖乖的不去吵扰他,心中恍然明白了一件事——她的他,爱一个人或恨一个人,都好强烈。

  几天后,易东住所附近的一家餐厅,坐着高非非和他的母亲。

  “伯母,有什么话快说,我怕易东回家等不到我会着急。”高非非今天到易东家时,在大楼电梯前被拦阻,然后,受不了她的恳求,人就在这儿了。

  “他……都和你说了吗?”

  高非非点点头:“如果伯母指您是他母亲这件事,那么,是的,我知道了。”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易东的母亲猜高非非一定也知道了当年她不顾易东而改嫁之事,于是浓浓的愧疚浮上她疲惫的脸——

  “伯母,你还好吗?”

  “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她叹了一口气,问道:“高小姐,他……还生气吗?”

  “我不知道。”高非非其实有点讨厌她,因为,她离弃了易东。可,话说回来,她是易东的母亲,天大的不是也抹灭不了他们的血缘关系。“伯母,你既然那么关心他,当初,为什么又狠得下心离开易东呢?”

  “我当年也想带他走,可是,易东的爷爷不准,他一定很恨我,对不对?”

  “不,易东说不恨你,也不爱你。”

  不恨也不爱!儿子不恨也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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