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连珍 > 宝贝别哭 > |
二十三 |
|
“全部的事情……就是这样。”丁微微交代清楚后,陪着她沉默。“嗯。” 桑恬很平静,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她的手在发抖、肩膀也控制不住地颤着。 “恬……”丁微微心口揪着,见她镇定的样子,反而担心。因为她从来就不是这么冷静的人,遇上事情,她总习惯大声嚷嚷或发脾气。 “借我一根烟吧……”桑恬沙哑说话,哽咽的音调十分压抑。丁微微无言递了香烟与打火机给她。 没想到她会有需要一根香烟来支撑脆弱的时候。桑恬咬紧烟管,掩手点烟,但却一直点不着。她的眼眶炽热,手一直发抖,胸口难受得快被巨浪冲破。 丁微微看了好难受。从她手中取下打火机,伸手帮她点着。 “你可以叫骂、可以哭。”丁微微柔声说道。此后,落难千金要学着成长、养活自己,现在,就让她狂纵发泄吧! 她没作声。挟着烟,桑恬很困难地抽了一口又一口。 这样跟痛失父亲的孤女有什么两样?亲人离散,荣华富贵也如过眼云烟,而这些,只在一夕之间。 这打击很重,从天堂坠进地狱的感觉,真的很痛。 父亲成了罪犯、抛下这一切走了;公司倒了、所有资产都没了;她的光环冷不防被猝然摘下…… 不觉,眼泪滑落脸颊,热热烫烫地熨着她苍白的容颜。她瞪着前方,泪珠一颗颗、一串串猛掉。 悲伤泛滥成不止的泪水,她哭了很久,哭得无声,哭得丁微微鼻尖酸呛起来,也频频拭泪。 然后是……长久的静默…… 夜,很深了,桑恬疲乏的泪液暂时止住。 她沙哽地问丁微微:“我爸跑去哪儿了?要是限制出境,他怎么逃?” “这我不知道……”丁微微吸了吸鼻子,振作声音。“也许偷渡,也许持假护照出境,我想,他总有法子,他一向呼风唤雨。”虽然,都成了过去。 虽然艾董的罪行法律不容,但他对她够好了,总把她当自己人看待。于感情道义上,她不忍谴责他的任何行为,更何况她与桑恬是好朋友。“既然他要做这坏事,没有预先脱产吗?”桑恬哭过之后显得冷静。 “有。但是包括艾董名下的资金流动,与飞达的进出账务,早就被监控,那些资产吐光了都不够还。” “为什么不够?事情又不是他一个人做的!”虽然她迷糊,但不傻。那些官商勾结在做些什么,她不是不知道。 丁微微短暂沉默,看她激动的眼眸与脸蛋。“你看了报纸,也明白有多严重,再多说什么……都没用了。” 桑恬安静了,乏力地瘫在椅背。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这样的一天。”久久,她开口这么说。 “你该想的是,往后怎么办?”丁微微苦笑。 “嗯。”桑恬叹息,心里很沉重。 对,她无依无靠了。该想的是如何生活下去,养活自己,总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奢华度日,更不可能有亲戚帮助她,况且她的亲戚们个个现实。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道理她是明白的。 丁微微斟酌片刻,开口问起:“那位向先生知道你的身份吗?” 脆弱的女人,需要爱情抚慰,也许他多少能给桑恬带来些帮助。 桑恬无言点了点头。稍早才让他知道,那时她还意气风发;她开始后悔,是否没提起她的身份会比较好呢? 向沧海应该知道飞达弊案吧?否则不会出现那样的神情。 现在,她才明白,那时他脸上为何会掠过那丝异状,她才体会,原来那情绪是错综复杂的。 “知道你的身份?那么……没有说过什么吗?”丁微微关怀看着她。 “没有。”她摇摇头。 “恬,你喜欢他,对不……” 微微话还没有说完,桑恬便打断——“微微,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对不对?”等着处理后续的事情、设法生活下去。 “是的!有更重要的事在等你。”微微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说。 “所以有些事情……”她内心挣扎。“我该放弃。”声音笃定,但很幽沉。 “为什么要放弃呢?大可以让你们之间继续。”微微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这些巨变,不与爱情冲突才是。 “不了。”她淡淡回答,眸底是忧伤落寞。 才刚萌芽的爱情就要割舍,难免悒郁惆怅;尽管心动,她也只能感到遗憾。 想起自己在这里的时日,表现出的倨傲与自满,顿时倍感羞惭。 他眼中的她,是不可一世、骄矜狂妄的吧?她凭什么那么骄傲呢?她现在什么都不是。现在狼狈的她,实在怯懦面对他。 她起身,轻唤丁微微:“回房吧!我们明早就离开。” 自由旅店,再会了。 她想起回廊上的吻,想起第一杯曼特宁。如他所诠释,曼特宁……的确狂野。 曼特宁,果真苦涩,却未回甘…… 深沉的夜,下了场大雨,滴滴答答伴她哭了一整夜。 隔天中午,桑恬吩咐丁微微避开向沧海。趁着他不在咖啡屋,办妥退宿手续,结清费用。这笔钱,还是微微解囊相助,否则她可能更狼狈。 戴起太阳眼镜,刻意遮掩她浮肿的眼皮;携着行李,她与微微一前一后、一人一车,发动引擎准备离开。她匆匆忙忙,连声招呼、道别都没有。 |
|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