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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庞国舅这个贪官她知道,朝中掌权的大臣,利用官职掩护贪污行贿的罪行,并不时陷害忠良,可是刑部一直苦无罪证将他绳之以法,只能任他逍遥法外、鱼肉百姓。她也曾想过何不买通杀手将这贪官刺杀就好?只是刺杀了他,并不代表他的余党不会继续兴风作浪,苦的仍是无辜百姓。

  可是,这和朱昊赤又有什么关系?金银芝越想越觉得惊悚,她发现自己竟没有勇气去拨开那层层迷雾之后的答案。

  “银芝,你先走。”

  “为什么?”她胸口被巨大的恐慌给攫住。

  “别多问。”拦下锐利的刀锋,朱昊赤暴喝一声推了她一把,“快走。”就这么一个分神,他被突然由后攻至的黑衣人偷袭成功。

  “小心!”她肝胆俱裂的惊吼,眼睁睁的看他被一掌击中,手中的鸳鸯坠落地面,碎裂成一片片,如同她此刻的心。

  胸口被狠狠的重击之后,朱昊赤及时屏住气息护住心脉,但仍抵挡不了那重掌的冲击而吐出大量鲜血,整个人向后倒飞。

  “朱昊赤!”她脸上血色顿失,金银芝目睹他被劈落海中,连忙赶到高耸的护栏边俯瞰,眼睁睁的望著一波波汹涌大浪将他整个人卷走,她扯破喉咙的呐喊,眼泪随著浪花奔流。她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她对他的在乎比对银子还要多一点,心里疼痛的程度比丢了银子时还来得大。

  “爷!”王忠奋不顾身的跳进海里,完全忘了自己不会游泳。

  “撤!”看目的达成,所有黑衣人风驰电掣的消失。

  金银芝惊惶得不知所措,站在岸边哭喊著,“快来人,救命哪。”惶恐的看著他们的身影被大浪席卷吞没,她却无计可施,恐惧的战栗令她的身子不停直打哆嗦,泪如雨下,哭到声嘶力竭,“谁、谁快来救人,呜……谁来帮帮忙。”

  突然,一阵巨大恶浪扑击他们,见朱昊赤被吞噬之后,她恍神的跌坐在地上,整个灵魂随著他身影消失在大海之中而剥离身体。

  “不,不会的……朱昊赤!”

  朱昊赤感觉意识飘离,身躯在惊涛骇浪的冲击之下渐渐麻痹、没有力气,望著四周一片深蓝汪洋,难道他真要葬身大海?

  突然一阵凄厉的喊叫声凝聚了他涣散的思绪。不,他岂能轻易被大海吞没,他都还没告诉她,他爱她!

  凭著强烈的求生意志,他努力的摆动手脚,不期然的扫见岸边随波摆荡的木筏,他深呼吸的潜入海中,使出全身力气抵抗大自然的海潮。

  而当他游到木筏边,就看见随波漂浮在海面上的王忠,他不假思索的大手一捞,把他给拉上木筏。

  岸边——

  “姑娘,你没事吧?”数个渔民走上前关切金银芝。

  她泪如雨下,整个人哭倒在地,不停朝他们磕头,“请救救他们,我的朋友掉进海里,求求你们救救他们。”

  渔民纷纷摇头叹息,“那么大的浪,就算是最强壮的渔民也不敢冒险下海,我看是凶多吉少了。”

  她无法接受的放声大喊,“朱昊赤!”不!这不是真的,一刻钟前两人还有说有笑,他甚至许下真心,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抛下她,他怎么可以偷走她的心后就走了。

  旁观者越聚越多。

  “姑娘,你要节哀顺变。”

  “人死不能复生。”

  “不,朱昊赤你给我回来,呜呜……你说你喜欢我的,咳咳咳……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我……”金银芝悲恸的哭喊著,泪水梗在喉咙呛到了。

  旁观者闻之莫不鼻酸。

  “你的叫声还真不是普通的难听。”微弱的回音夹著奔腾的浪涛声飘入她心魂。

  “朱昊赤!”她惊喜的爬起身,几乎是整个身子都悬吊在护栏上,摇摇欲坠地向下张望著,让旁人看了不禁为她捏把冷汗。

  “我没事!”泛白的脸色透露著他历劫归来,朱昊赤可以获得一丝生机凭的就是那股求生意志,以及她声嘶力竭的呼唤。“你别站在那,很危险……快退回去。”他可没力气再跳进海里救人了。

  “太好了,呜……”金银芝见他无恙,紧绷的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再次放声大哭。

  力气用尽的朱昊赤,疲惫的仰躺在木筏上,“能不能先想办法把我弄上去,我没力气了。”

  简直是奇迹!

  一旁的渔夫都忍不住啧啧称奇,大伙七手八脚的拿来巨索,将之垂吊到岸下合力把两人给救上来:

  “怎么会跌下去?真是的。”渔夫们边救人边唠叨。

  被拖上岸,朱昊赤全身虚软的平躺在地,全然没有平日的威风凛然,虚弱得连小孩都可以踩死他。

  金银芝哭著,匍匐到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他身旁,扑倒在他身上,嚎啕大哭,“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可恶,呜呜……”她差点就失去了他!

  她的哭声绞痛他的心,朱昊赤勉强挤出虚弱的微笑,吃力的抬起手轻抚著她的头,“好了,我没事,你别哭了。”

  见他无恙,理性渐渐回笼,金银芝抽噎著,吞咽下哽咽,拚命的抹去脸上泪水。“我才没哭。”理性回到大脑。天哪,她居然为了银子以外的东西流下眼泪!

  她该不会真的爱上他?

  “爷,药煎好了。”

  “先搁著。”坐在床杨上的朱昊赤披著长袍,袒胸露背,一旁的王忠正替他重新包扎伤口,他抬头面对坐在花桌边的上官弘毅。“我猜杭州知府与庞国舅的罪证应该藏在他府衙里,你去找的结果如何?”

  上官弘毅摇摇头,“会不会是我们搞错方向?杭州知府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把罪证藏在自己府里,我夜探数次都无功而返,连他相好的香巢我都找过了,甚至冒著被发现的危险躲在床底下听他们谈话,差点没折断我这把老骨头。”佯装腰酸背痛的用纸扇轻捶肩背。

  朱昊赤没好气的说:“是吗?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嘛,整天窝在知府府上畅行无阻,欣赏了不少香艳火辣的戏。”

  “还好啦,他豢养的女人身材是不错,只可惜鲜花插在牛粪上。”上官弘毅轻摇纸扇,惋惜的叹了口气。

  “我看你是色性不改。”朱昊赤白了他一眼。只要有女人,上官弘毅的鼻子就跟狗一样灵。

  他不引以为忤的朗笑,“色不迷人人自迷,女人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动物,你敢说不是吗?”说时还给了朱昊赤暧昧的一眼。

  朱昊赤假咳了两声掩饰心虚,“小心哪天踢到铁板。”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窗外,她今天似乎起得比较晚。

  “哈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上官弘毅话锋一转,“对了,你告诉那位金姑娘你的真实身分了吗?”

  “我干么事事都要跟她报备,她又不是我的谁?”朱昊赤逞强的道,心里没由来的闪过一抹不安。

  “爷?”王忠低声道。

  “我不是叫你药先搁著吗?”朱昊赤音量提高,转头瞪著笑得很狐狸的上官弘毅,“我也警告你,别在银芝耳边碎嘴。”

  “我是那种人吗?”他微笑、

  “人心隔肚皮。”朱昊赤冷哼一声。

  “爷,可是……”王忠指了指门外。

  “吵死了。”朱昊赤火大的吼。

  “爷,金姑娘来了。”王忠瑟缩了下,声如蚊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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