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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我保证!”他着火般的双唇吸吮她的唇瓣,含糊不清道:“以后有宴请女宾的场合,我一定带你出席……”

  另一个更火热强烈且令人晕眩的吻也毫不停留地向她袭来了……

  雪光初霁,皑皑雪地里,有几株傲然独立的寒梅正吐露芬芳。

  大清旱,旭烈毅带着羽黛骑马至郊外绕一圈后,便入皇宫处理政事。羽黛身体弱,吃过午饭后便又小睡片刻。在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了一缕悠扬的萧声,由远处传来……萧声时而悠扬清越、时而洒脱奔放,片刻又转为婉转缠绵……如行云流水般,令人意随萧音飞扬……而一首首羽黛最喜欢的曲子,也娓娓地传过来,由《高山流水》、《听泉引》、《列子御风》、《沧海龙吟》……至《梅花三弄》……吹萧者将情感全融入乐音中,乐音雄浑豪放且清场婉转……技巧已达登峰造极的地步了……每个音符皆那么扣人心弦,直捣入闻者最深处的情绪……羽黛由睡梦中惊醒,不是作梦!真的有萧声,她最钟爱的江南丝竹声……萧音似乎来自观雪楼外的寒梅林,羽黛拢拢秀发,被上外袍便循声找来……只见古梅下,一头扎土耳其蓝头巾,体形高大修长的男子,正背对着她,在树下吹萧,他吹的正是一曲《潇湘水云》,浑厚的内力将这曲子吹得气势磅礡,如云飞水涌般畅快潇洒……羽黛站在后面,几乎听痴了。

  他是南方人吗?不然为什么会吹这长城以南的曲子?一首首的乐曲把羽黛压抑已久的乡愁全勾出来了……老天!她是多么怀念这些曲音,每个熟悉的音符都可让她想起长安的一切……父亲在江南还有栋临西湖的别苑……每年新荷初绽时,父亲总会带大娘和娘及自己,下江南观荷赏景……在西湖边,疼爱自己的大娘一曲曲地教她这些丝竹乐曲……天!她好怀念她的家人!她的长安、她的烟水江南。

  羽黛浑然忘我地听着,不知泪水早已占据自己的眼眶……直到吹萧者一曲既罢,她才回过神来,悄悄移动脚步想走,但细微的声音却已令那男人转过身来。

  他微笑地、毫不意外地望着羽黛,彷佛早就知道她站在后面一般。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羽黛匆匆地道,提起裙襬就想走。

  “等等!”那人却更快地挡在她面前,神情洒脱地微笑道:“姑娘请莫害怕,在下伊利崎,来自新罗国;你想必就是羽黛姑娘吧?”

  羽黛诧异地抬头看他,更暗吃一惊……他的眼珠是湛蓝色的,他不是汉人!

  不是来自江南?!伊利崎……这名子好耳熟,羽黛想起来了。

  “原来是伊利崎王子,”羽黛盈盈朝他行礼,“谢谢你在鄂嫩河畔救了我。”

  旭烈毅曾告诉她,伊利崎在河畔救回她的事。

  “区区小事,姑娘切莫放在心上。”伊利崎动容地、赞赏地凝视羽黛沉鱼落雁的绝美脸蛋……夜晚见到她时已惊为天人,今日在冬阳下,她的美更是清丽绝伦,肌肤赛雪、眉目如画……美得教人屏息、教人失魂。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犹蛴,齿如执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伊利崎总算可以想象,汉人的《诗经》中,所描写的是如何一位娉婷绝尘、艳冠古今的楚楚佳人了。

  今天天气较不冷,故羽黛仅着乳白绘蝶纹的绸缎丝袍,她的衣着仍以江南式的剪裁,长长水袖倾泄而下;外罩乳白的雪袍;一身的素白淡雅,在雪地中亭亭玉立,彷如千年梅树幻化而成的梅精……旭烈毅最爱看她穿雪白的衣饰,他喜欢看她的飘逸绝尘、淡雅怡人。

  伊利崎的蓝眼全是赤裸且直接的爱慕之意。

  这人的眼神怎么如此放肆?羽黛粉脸一红,微恼地白了他一眼后便想走……伊利崎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失态。

  “姑娘请留步,”伊利崎拦下她,举起手中玉萧道:“我听毅说姑娘来自南方;在下亦稍通音律,是否有这荣幸为姑娘奏上一曲《渔舟唱晚》?”

  羽黛双眼一亮,她最喜欢的曲子之一。“你会吹《渔舟唱晚》?”

  伊利崎微笑道:“除了刚才所吹过的曲子外,在下亦略通《渔舟唱晚》、《岳阳三醉》、《秋江夜泊》或《春江花夜月》……任姑娘选点。”

  “你并不是中原人呀,为什么会这么多南方的曲调?”羽黛注视他的蓝眼睛。

  “我虽为新罗国之王子,但因是次子,不用继承皇位;故思想开通的父皇允许我自幼即四处游览、增广见闻,除了西域诸国、大食、波斯之外;我还数次南下中原,并在江南住了一段日子,拜蜀派的平湖老人为师,学习了不少丝竹乐曲。”

  “你去过中原?”羽黛如遇故乡人般地兴奋,“那你……一定也去过长安、洛阳这些城市了。”

  “当然。”伊利崎朗朗一笑,“除了风光旖旎醉人的江南外,我也游历了长安、洛阳、终南山、骊山……等名胜;中原山水之美,令人叹为观止呀。”

  羽黛欣喜地与他交谈许多故乡的风土人情,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第一次有人可以和她聊起她日夜思念的家乡……《高山流水》的琮琮旋律已在她脑中盘旋,她轻移莲步至亲雪亭廊下,掀开古筝的琴罩,一连串美妙悦耳,清脆幽远的琴声已由她指尖流泄出来。

  正是《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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