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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从一开始就想好怎么让我难堪吗?狡猾的蠢瓜。”夏尔牵动唇角冷笑。

  “不,不是这样的……”她的辩解无法如愿道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把扯下颈上的红色短绒围巾,不客气地朝她扔来。

  眼睛毫无防备的瞪大,菲菲下意识松开圈拥着若干杂物的双臂,登时,报纸、咖啡、毛线球全都四散,形成一幅由不同材质组成的拼贴画作,惨不忍睹。

  接着,一条红色围巾迎风罩住她的脸。

  猩红占据了她的视线,一如少年不容忽视的强烈存在,霸据了她所有的心思,强悍而跋扈的进驻她的脑海,不容抗拒。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代表颜色,而夏尔是绚烂的殷红。

  菲菲仓皇且茫然的扯下围巾,圆润的脸蛋浮现些许怅惘,闻着鼻端残留的香气,四下梭巡传闻中声名狼藉的纳粹少年。

  只是,镌刻于她心版的那道完美身影一如那晚在墓园里时,静谧地退场,毫无线索可循,像神秘的贵族,优雅的离开一场曲终人散的宴会。

  郁金香状的金色铜铃猝然敲响。

  周末的糜烂浪荡之夜,血沫横飞,大批人们齐聚在“格林威治”复合式酒吧中央的小型拳击场旁,握紧票根呐喊助威,吼声震顶。

  漆成酒红色的扇形橡木门应声开敞,漫无目的吹了一夜寒风的俊美少年走了进来,让暖气活络他冻僵的五官。

  “夏尔!”性向不明的俊美酒保,提高的音量越过如浪涛般摆动的人们,亲昵地和他打招呼。

  他扬眉冷淡的示意,瘦削的身材显得过于单薄,动作矫健的避开趁着酒意想触碰他的同志酒客,来到马蹄型吧台东侧隐密处特别预留的座位。

  “伏特加。”说完,夏尔只手撑颔,高仰的晶蓝双眼徐缓地觑向一旁,状似搭讪般向身旁的男子戏谑地扬声道:“听说美国当局刚发出通缉令,你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看拳击赛?”

  一身风尘仆仆,只是暂时歇脚的男子默然地啜饮着酒,直视前方火热沸腾的赛事好半晌,才转头望向身侧尽管隐身于昏暗光线下依然璀璨的金发少年。

  那样的美丽,几乎是一种诱惑人堕落的罪恶,无论男女皆为之疯狂倾倒。

  “我才刚想着,是不是该走访巴黎各大医院,赶着见你最后一面,不过又想了想,如果你人真的在医院里,恐怕也是受隔离治疗,想见也见不到。”

  对于铁宇钧贬抑的调侃,夏尔不以为然,嗤笑连连。“若是真有那一天,巴黎的上流社会恐怕要彻底崩盘了。”

  “也是。”铁宇钧点了根烟,点头认同。若是少年真罹患了后天免疫缺乏症候群,那些自恃高尚的名流贵妇以及她们的伴侣们,恐怕都要跟着一块儿陪葬。

  “你来这里不可能是纯粹想闲聊吧?”夏尔举杯仰饮,未曾犹豫。

  铁宇钧吹了声口哨,“伏特加?我来得真是时候。”

  夏尔回以一记凉凉的瞟视,“少跟我废话,既然你眼睛没瞎,知道我心情差就闭紧嘴巴,要不就有屁快放,放完之后快点滚离我的视线。”

  “那个人是谁?”直接忽略他的警告,铁宇钧打趣地追问。

  “谁是那个人?”夏尔以冰冷的笑充当防备的盔甲,一举挡下他的试探。

  “喔,看来是不愿意让她的身分曝光?你几时改变了兴趣,保护起秘密证人来了?”

  夏尔唇抵杯沿,嗤嗤笑了起来,“什么秘密证人?不过是个愚蠢的小女生,带着一脸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渴望想靠近我,又硬是不想做得太明显,真是可笑。”

  稍早前难得意识清醒的早晨,全让那只愚蠢的小松鼠毁了。

  铁宇钧玩味的端详他亟欲压抑的恼意。“如果真是这样,那你早该习惯了不是吗?那些盲目崇拜,那些疯狂迷恋,那些倾心追逐,那些觊觎渴望,全是你游走堕落边界的利器,几时见你厌恶过了?”

  声浪沸腾如潮,拳击赛陷入最后殊死战,部分观众已扔票咒骂。来自酒吧各角落的暧昧目光总会若有似无的停顿在他们这一隅,夏尔冷不防地撇首一扫,眼神如北国寒雪,冻结了一道道灼热如渴的暗示挑逗。

  “我不是来这里做心理咨询,你少拿犯罪侧写那一套来分析我。”

  “生气了?”

  啜饮不语的夏尔轻蔑的横睐他一眼,挪开水晶酒杯勾起唇一笑,“就凭你这个亡命之徒?省省吧,糜烂奢华的美好何其多,我何必浪费生命对你生气。”

  铁宇钧弹弹指梢,抖落灰烬,叼着烟笑道:“总有一天你肚里的愤怒若是彻底爆发,届时,你的末日可就要降临了。”

  “喔,亲爱的预言大师,我真害怕,怕得不得了。”夏尔高扬眉头佯装惊恐,让烈酒润得朱红的唇角讥诮地弯起。“我已经是在床上消耗多余体力的成年人,不是听着床边故事被吓唬着入睡的天真孩童。”

  “天真?”袅袅烟雾中浮现铁宇钧调侃的笑脸。“你的天真应该早就soldoutorlost,这样东西对你而言应该是唯一买不起的奢侈品吧?”

  夏尔朝吧台内勾指,让酒保将已空的杯子重新注满,自嘲着道:“没错,已经遗失的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再出现,最好永远消失。”

  “最近风声很紧,你最好少跟那批人鬼混。”铁宇钧瞄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陡然终止寒暄,直述来意。“上次你们卖的那批夏卡尔的画捞了不少,国际刑警那里已经盯上那群家伙,虽然我知道你不在乎,但还是转告你一声。”

  “你特地飞来巴黎就为了这个?”夏尔狐疑地睨着他。这家伙长年在各国担任卧底任务,线报灵通,但并不需要在逃亡之虞现身巴黎,只为了担忧他这个谈不上是同一阵线的朋友。

  铁宇钧掏出皮夹,扔下纸钞,一改方才的闲适,准备起程。“还有,我刚才已经扣押了他们两幅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据说是你代笔的?越来越上手了,就当作是资助我的旅费,你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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