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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他尽力说得简单一点。“由于四爷突然遭遇行刺,受到极大的惊吓和冲击,才会显现在生理上,造成短暂失明。”

  “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岂会这么容易就受到惊吓。”炎承霄压根儿不相信自己会如此软弱。

  睿仙对表姨父的医术向来信服,便适时地帮腔。“表姨父的意思是四爷得了‘心病’,是这个‘心病’让他的眼睛看不见?”

  “可以这么说。”他感激地看着表外甥女。

  炎承霄不由得放声大笑,笑到眼角都湿润了。“心病?我有什么心病?若真的有,又岂会浑然不知?”

  “或许是四爷自己尚未察觉罢了。”区大夫只能这么猜测。

  “够了!我受够了!”炎承霄不想再继续听对方胡扯。“你们都给我出去!”

  见他一脸沮丧和愤慨,睿仙轻咬下唇,想着该如何劝导。

  他嘶吼一声。“全都出去!”

  炎府的三位夫人不禁叹了口气,也只能暂时作罢,起身离开。

  “咱们回去吧。”区大夫对着妻子说。

  纪氏颔了下首,若真是心病造成,他们也无能为力。

  “四爷……”睿仙是最后一个走的人,不想见他放弃自己,可是又不知该从何处劝说起。

  “你是不是该遵守承诺,诚心诚意的跟我道歉?”炎承霄淡讽地问。

  她气归气,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妾身并不认为表姨父的诊断有错,难道四爷没听说过有人因为惊吓过度,而无法言语的例子?就曾有这样的病人来六安堂求诊,整整花了两年的时间,总算勉强发出声音,所以并非子虚乌有。”

  “那是别人,不是我。”遇刺当时虽然惊险,但还不至于让他受到惊吓。

  睿仙不禁扬起唇角,似讽似笑地说:“四爷只是不愿承认自己是个凡夫俗子,也会恐惧害怕,更会怕死了。”

  “你再说一遍!”他不禁气得面红耳赤,从床缘站了起来,忘了眼睛看不见,就往前冲,不小心碰到桌角,硬生生的摔倒了。

  阿贵慌张地上前。“四爷!”

  见炎承霄跌得狼狈,睿仙差点就要伸手去扶,不过还是勉强忍住,与其让他继续自怨自艾,不如强迫他去面对自己的困境。

  “滚开!”在外人面前出丑,炎承霄不禁恼羞成怒地挥开小厮伸来的手,抓着案桌,重新又站稳了。“炎家的男人从来不会对女人动粗,别逼我破例。”

  她也点到为止,否则这个男人真会气得想要掐死自己。“方才那些话,就当是妾身在自言自语,什么也没说,告辞了。”

  听到脚步声离去,炎承霄还是怒气未消,从来没有一名女子敢当他的面出言挑衅,将来有哪个男人不幸娶到她,恐怕会被她骑到头上。

  “什么心病?简直太可笑了……”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诊断结果。

  如今连“神医”也帮不了他,还有谁救得了自己?

  炎承霄多希望此时此刻有个足以信任的人,能握住自己的手,抚平他心中的不安,能当自己的双眼,指引他方向,让他不再感到孤独、恐慌,不过这些话,他是宁死也不会说出口。

  而这个能够让他安心的人,连至亲都办不到,更别说身边的几个小妾,所以只能一个人躲在黑暗中,等着太阳昇起、落下,一天又一天过去。

  五日后——“四爷的气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一大清早,正在伺候主子梳洗的阿贵,吞吞吐吐地问。

  炎承霄洗了把脸,将面巾递给阿贵,冷冷地回道:“我好得很。”

  “可是……这段日子,四爷夜里经常作恶梦,而且一直在说梦话……”因为就睡在屋后头的小房间,以防主子半夜有事可以马上伺候,因此被吵得睡不着,也因为次数太频繁,让阿贵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不过奴才听了半天,就是听不懂四爷在说些什么。”

  “恶梦?”他可不记得有。“是你睡糊涂了吧?”

  主子都这么说,当奴才的自然不敢争辩。“那大概真是听错了。”

  接着,炎承霄一路摸索到桌旁,找到椅子坐下。“今天外头天气如何?”

  “外头虽然还有点冷,不过天气倒是不错,相信再过不久,花园里又是百花盛开……”阿贵一面将碗筷放进主子的手中,一面问道:“四爷待会儿要不要出去散个心,不必走太远,就在咱们院子里?”

  “就算眼前真的百花盛开,我也看不到,还散什么心?”他自嘲地笑说。“我哪儿都不想去。”

  阿贵垮下肩头,心想主子老是关在房里,日子久了真的会生病的。

  “今天我不想见任何人,”炎承霄扒了两口米饭,想要挟菜,却老是落空,阿贵只好悄悄地移动盘子,免得主子待会儿火气上来,又不吃了。“把院门关着,不管谁来都不许开。”

  “若是大夫人来了也不能开?”这可就为难当奴仆的人了。

  他犹豫一下,跟二哥和三哥说话可以无礼,但是对嫂嫂们可不能太放肆。“就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阿贵也只能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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