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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你——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赵氏气急败坏地瞪着两个儿子。

  “不管配不配,她已经嫁给阜康了。”

  邢阜翰口气狂妄。“那又如何?”

  “你疯了是不是?”她抡拳打着长子。

  而邢阜康也只能在心里对赵氏表示歉意,为了保护妻子,必须用这种方式让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希望大房伯母能想办法约束他们的行为,绝不能姑息下去。

  “韵娘是我的结发妻子,谁敢对她无礼,我都不会放过他,我就言尽于此。”

  说完,他便转身踏出佛堂,只听到邢阜翰在身后叫嚣。

  “她还不知道你的出身有多肮脏,根本是个不该出生的孽种吧?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你碰她一下……”

  无视这番恶毒的话语,邢阜康脚步未歇地走出善庆堂,若不是赵氏在场,方才真恨不得往那对兄弟脸上各挥一拳。

  他还得忍受多久?

  有时真想干脆搬离邢家大院,无须再忍受那些奚落嘲讽,可是总也有放不下的人,像是三叔他们一家人,还有……无缘叫一声爹的男人,总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得到他的谅解。

  “大当家!大当家!”金柱一路寻来。

  邢阜康脸色一整,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的痛苦挣扎。“什么事?”

  “咱们开在屯溪那间当铺的司理派了一个后生来说昨晚遭窃,已经报了官,正在清点损失,请大当家过去一趟。”

  他停下脚步,沈吟一下。“你即刻到养性堂,请三房少爷过来。”

  三叔的儿子阜永虽然年纪轻,不过是个可造之材,又肯学习,邢阜康老早就想把他带在身边,好好栽培,打算趁这个机会让他一起过去帮忙。

  “是。”金柱马上前往养性堂。

  就这样,邢阜康带着三房堂弟,火速赶往屯溪。

  而待在新房内的韵娘,一直等到了隔天早上,都没看到邢阜康的人影,更不用说半句安慰的话,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进门才三天,就被相公冷落,把她一个人丢着不管,是否该去请罪,问问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才会得到这种对待?

  “大当家呢?在书房吗?”既然相公不回房,韵娘决定去找他。

  麻姑拿起银梳,梳着主子那头乌黑柔软的青丝。“大当家昨晚出门去了。”

  “出门?”难道是在躲着她?

  “听说是开在屯溪的当铺遭窃,所以赶了过去,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大奶奶不用担心。”麻姑安抚地说。

  她心想不是躲着自己就好。“我知道了。”

  “大奶奶想梳什么头?”麻姑手上的银梳比划半天,就是不知该从何下手。

  “奴婢手笨,不会牡丹髻或荷花头,只会紮辫子……”

  韵娘有些疑惑。“没人教过你吗?”照理说在伺候主子之前,都会先经过一番训练,不可能连梳头这种小事都不会。

  “奴婢之前都待在别庄,帮忙砍柴提水,这种伺候主子的工作还是头一遭。”她真的不会,而且大当家是临时决定将自己调到邢家大院,所以根本来不及派人教她。“还请大奶奶原谅。”

  “原来是这样……”韵娘垂眸检视她的两只手心,全都长满了粗茧,看来所言不假,小小年纪就过得这么辛苦,又怎么忍心责怪。“以后我自己梳头就好,你去帮我拿那套海棠红的袄裙过来。”

  麻姑马上笑开了脸,大当家能娶到心地这么好,也不会动辄打骂奴仆的女子,真是太好了。“多谢大奶奶,奴婢道就去拿。”

  于是,她一面对着铜镜梳头,一面告诉自己,眼下只能等了。

  等到相公回来,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算是再大的打击,韵娘也都能够接受了。

  就这样,一直等到午时,邢阜康还没回来,倒是来了一位客人。

  李氏站在飞觞堂外头,想要见见刚进门的侄媳妇儿,发现院门在大白天里居然关着,有些奇怪,便让婢女上前敲门。

  门房前来应了门,见到是三房太太,也是少数可以容许在这座院子自由进出的邢家人,赶紧把她请进西厢房,那儿是目前用来当做接待客人的厅堂,然后找人进去跟大奶奶通报一声。

  “三太太稍坐片刻,大奶奶马上就来。”婢女奉上茶水。

  李氏颔了下首,端起茶碗,啜了口茶汤。

  过了片刻,韵娘在麻姑的陪同之下,莲步轻移来到西厢房,才踏进门槛,就让李氏眼睛跟着发亮。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有谁见了不喜欢,难怪府里会传出一些很难听的耳语,说什么大房的两个侄子为她茶不思饭不想,还跑到飞觞堂外探头探脑,惹得妻妾醋劲大发,甚至还惊动了天天吃斋念佛的大嫂,让他们夫妻听了不

  断摇头,也甚为忧心,就怕会出事。

  接着又听说其他几房的侄子也同样赞不绝口,更对苏州女子的柔婉娇媚,多了几分向往,打算到苏州物色几个小妾回来,简直太不像话了,李氏便赶紧过来瞧一瞧。果然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姿色天然,华若桃李,真不知该替阜康那个孩子高兴还是担心才好。

  “让婶母久等了。”韵娘盈盈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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