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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有想到是谁吗?”婉瑛真的无法想像杀人凶手就在这座府里。

  他摇了摇头。“帐房、花匠、奴才都有可能,只要有心,并不难办到。”也就是说府里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这回幸好有区大夫的这位表外甥女在,要是没有她,彩霞恐怕真的要含冤而死了。”婉瑛想起当初过刺受伤,曾经受过姚氏的照料,不过当时人太虚弱,无法深谈,下次若有机会见面,绝对要跟她交个朋友。

  秦凤戈颇有同感。“同样也要感谢区大夫的提点,若不是他曾经告诉姚氏,为了藏一个谎,就要撒下更多的谎,再把原先那个谎藏在谎话堆中,便不会被人发现这个道理,也不会这么顺利就找到凶器,不过这般与众不同的见解,倒跟你一向的表达方式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一

  说到这儿,他不禁呆住了。

  喜欢穿着白袍帮人看病,手上还拿着一种叫做“听诊器”的工具,更拥有能将人开膛剖肚来治病的神奇医术,当今世上也只有区大夫,找不到第二人了。

  “难道……他跟你一样,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秦凤戈不禁恍然大悟,因为这么一来,很多事就说得通了。“你们早就认识了?”

  她但笑不语,等于是默认了。

  “你什么都不必说,我不想知道。”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办法接受更多不可思议的“故事”。

  婉瑛自然也乐意配合,有些事放在心里,知道就好。

  就在这时,小厮敲了房门,将重新热过的饭菜送进寝房,打从一早到现在都还没用膳的秦凤戈便端起碗,扒了一口米饭。

  “我想不通的是为何凶手会杀害彩霞?”婉瑛把心思又放回命案上头,总觉得好像漏掉什么,可是脑袋乱哄哄的,就是想不起来。“府里有这么多婢女、丫鬟,为何却偏偏是她?还是有牵扯到个人恩怨?”

  “我也不清楚,不过倒也没听说过彩霞跟谁合不来……”秦凤戈只知道除非解开这个疑点,否则无法得知彩霞和凶手之间的关系。

  她突然发出一声娇呼,似乎想到什么,顿时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了?”秦凤戈停下筷子。

  婉瑛微张着嘴,好半晌才找到声音。“会不会是……遭人灭口?”

  “灭口?”他有些惊疑不定地问。“你的意思是彩霞知道了些什么,凶手担心她会泄漏出去,干脆杀害她?”

  “其实那天在小花厅外头的那名婢女就是彩霞……”直到此刻,婉瑛才跟他坦承。“说不定她不是在偷窥或是监视我,而是来告密的。”

  秦凤戈瞠目怒视。“为何当时不告诉我呢?”

  “因为我只见到背影,没看清对方的脸,只是用猜的,万一真的认错人,不就害她跟小菊一样挨板子受罚,所以才会打算私下找来问话,没想到彩霞居然会被杀害……”她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待婉瑛意识到自己也得负起一部分责任,不禁深深地自责。

  “是我,都是我害的,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说出来跟你商量,而不是想靠自己的力量调查,说不定她就不会死了……”

  见婉瑛一脸内疚,秦凤戈又怎舍得再责怪她。

  “她的死与你无关。”他放下碗筷,起身将婉瑛拉进怀中。

  她摇了摇头,还是难辞其咎。“都是我太天真了,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自以为比别人聪明,结果只是个半吊子……”

  “婉儿,这不能怪你。”秦凤戈收紧臂弯,不让她再一味地自责下去。“你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婉瑛语带哽咽。“你说得对,我以为自己是衙门里的捕快,凭藉着在原来的世界所学到的知识还有直觉就可以抓到犯人,忘记自己根本经验不足,有那种想法简直就是无知……”

  “婉儿,你并不无知,你比任何女子都还要聪慧,我比谁都来得清楚……”他极力地安抚。“就算当时告诉我,也把彩霞找来了,她未必就会说真话,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倚在秦凤戈胸口,默默地垂泪。

  “无论彩霞是否真的遭人灭口,她已经死了,再自责也没用,唯有尽快查出凶手是谁,才能让她瞑目。”秦凤戈从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一面,不禁心疼不已。“我现在只担心凶手会不会找上你,或是砚哥儿,我不能失去你们。”

  无法得知凶手的身分和目的,便难以去防范,这也是最棘手的地方,即使面对再大的火势,他都不曾像此刻这般恐惧。

  “……娘……”床上传来砚哥儿的呼唤。

  “醒了。”婉瑛连忙抹去泪痕,不让孩子看到她在哭。

  砚哥儿揉着惺忪的眼皮,看见父亲也在,马上从被窝里钻出来。“爹……”

  “不如让砚哥儿也搬到咱们这个院落,就住在西厢房,我也可以就近看着。”她不怕凶手对自己下手,不过要先保护好孩子。

  “好,这件事就依你的。”秦凤戈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环住婉瑛的肩头,只要有他在,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不到两天的光景,彩霞的死讯也传到秦府,加上之前大张旗鼓地追查打昏婉瑛的犯人,老太君已经不止一次派人前来关切。

  秦凤戈不想让祖母和其他长辈操心,更不希望他们插手,便让人回覆说等到事情查得水落石出,自会说明清楚,还吩咐下去,暂时别让秦府的下人踏进将军府,包括金嬷嬷在内,免得有人问东问西,又添其他乱子。

  又过了一天,约莫酉时左右,二管事来到书房,看着好些天来都愁眉深锁、面带忧虑的主子,没有出声打扰,只能站在一旁,静待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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