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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咿!”的开门声响起,银修罗闪电般的隐进黑暗中,就见这两天老缠着他的罗青瑜从房里走出来。

  “月姨,那我回房去了,你早点休息。”她说。

  屋里的人用着轻软的嗓音回答,“你也是,喔,对了,青瑜,明天愿不愿意陪月姨到庙里上个香?”

  这声音……

  银修罗不自觉的竖起耳朵,这声音是如此该死的熟悉,他心如擂鼓的忖道。

  “呃,我……”罗青瑜欲言又止,“月姨,我很想陪你去,可是……”

  那女子的嗓音夹着宠溺的笑意,“可是你还要去找‘他’是不是?好吧!那我只好一个人去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喔!”

  “月姨,你笑人家……”罗青瑜娇嗔了一会儿才离去。

  房门又轻轻的阖起,银修罗全身涨满激动的情绪,熠熠的眼瞳在黑夜中像两道火焰。他绝不会听错的,这是恋月姊的声音没有错。

  她怎么会在赤霞庄?

  罗家父女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苏恋月拨下发簪,让一头青丝垂放下来,镜面映着她紧锁的娥眉,不再青春的花容,看着看着,她不禁眼热鼻酸起来。

  不该有怨,一切都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是她的一意孤行毁了苏家的名声,也害死了爹,像她这样的女子不值得人爱,活该受到这种报应。

  十二年了,尽管生活过得平静,赤霞庄上上下下都尊称她一声“夫人”,对她相当敬重,又怎知她这夫人是有名无实,可是罗家父女又待她极好,特别是青瑜,从小就亲近自己,她应该满足才对,可是为什么会如此寂寞,不时的渴望着能有一双有力的臂弯紧紧的抱住自己呢?

  下人们大概还没发现他们的庄主和夫人至今从未同床共枕过吧?即使在两人的洞房花烛夜时,天哥也在宾客全部散去,下人也回房休息之后,单独的回到书斋,留她一个人面对着两支红烛默默饮泣。

  天哥并没有隐瞒她实情,那年他和死去的夫人出门远游,途中遇到歹人袭击,夫妻俩都负了伤,后来妻子伤重不治,而他仅受的外伤却是伤及男人的要害,从此雄风不在,为了报恩,也为了顾全天哥的名声,她当年可以说是毫不犹豫的允婚,可是将近十年独守空闺的夜晚,让她不禁要怀疑,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唉……”吁叹一声,苏恋月扬起漆黑的长睫,眼瞳陡然大睁,从反射的镜子瞥见一名黑衣人伫立在身后,“啊……”

  银修罗在她张口叫第一声时,从身后捂住她惊愣的樱唇,粗声喝道:“不许叫!”他的手臂圈紧她因恐惧而颤抖的身子,明白自己吓到她了,可是他何尝不也被吓到了。

  天哪!她该怎么办才好?这人是谁?莫非是“阎宫”派来的刺客?若是不听从他的,或许他真会将她杀了也不一定。

  苏恋月气息不稳的点下头,捂在她嘴上的手才移开来,“你……是谁?

  想做……什么?”

  真是恋月姊没错,这搂抱的感觉是他永远也忘不掉的滋味,手掌本能的在那香馥的娇躯上游移,喉头哽噎得发不出声音。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她满脸惊恐的哀求着,除了颤抖之外,头脑一片空白。

  银修罗从背后收紧双臂,怜惜的低喃,“我不会伤害你的,恋月姊。”

  这声“恋月姊”震碎了她已受到惊吓的神智,只见她缓缓的摇头,双唇微微蠕动,像是在说“不可能”、“不可能”。

  “恋月姊,你让我找得好苦啊!”那如释重负的低叹声,像是要将多年的思念一涌而出。

  隔了好久、好久,苏恋月的身体才能够动了,她一寸寸的转过身面对这深夜闯入的蒙面人,首先看到的是他的双眼,四目相觑之下,泪水在不自觉中决堤了。

  “你……你……”她的喉间像梗了块硬物般无法言语。

  银修罗扯下黑布,眼底也泛出泪光,说:“是我啊!你不记得了吗?那个被你在街上捡到又带进府里,替你惹了很多事的狂妄小子啊!我可不许你真把我给忘了!”

  他是真实的,不是她作梦作出来的。

  苏恋月小心的碰了下他的肩,发现不是幻影,又碰了下他的脸,感觉是热的。那么她不是在作梦,他还好好的活着。

  “云弟,真是你?你……没死?”她摸着他的脸庞,又哭又笑的轻嚷。

  银修罗挑动一边的眉梢,戏谑的说:“你的眼泪是在替我高兴还是难过?”

  她捂住嘴以免哭出声,现在她已经确定是他没错,只有云弟才会喜欢用这种语调说话,老天爷真会跟她开玩笑,直到现在才让他们相见。

  “我当然是高兴、太高兴了。”她犹带泪痕的说,“云弟,你长大了,我差点就认不出你来了。”以往青涩、愤世嫉俗的少年如今已是极具魅力的堂堂男子汉,她感到相当欣慰。

  “现在你可不能再说把我当弟弟看待的话了,我们两个就算站在一起,也没有人会认为你年纪比我大了。”他最得意的就是这点,但苏恋月脸上些微的转变他却没因此而忽略掉,皱起眉问:“怎么了?你不高兴见到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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