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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素雪让自己摆出一贯的微笑,这女孩的热情让她有点吃不消。客厅与走廊有一道雕塑隔开,她走进客厅,才发觉原来客厅里有不少人。

  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另外一个高高的男人站在窗前,正在打电话。咖啡桌上铺满了公文,还有几杯咖啡。

  那站着的男人听见走廊里的声音,回过头来看向她,目光深邃如海,波澜不惊。这个男人便是她的丈夫,江慎。

  看见她回来,他微微地点点头,便又回过头去继续他的电话。

  她也一点头,同时向他的助理们表示问候。然后,她便一个人安静地上楼,回到她的房间里去。

  楼上有四个房间,一个属于她,一个属于江慎,一间客人房,还有一间书房。四个房间都非常宽敞,以扇形展开,虽然房间之间只有一堵墙壁之隔,但是视觉上却并无相邻之感,绝对完美的安排。有的时候阮素雪会想,这样的设计是不是出自江慎的授意。不管怎样,她很满意这样的距离,适当的隔阂让他们彼此拥有独立的空间。

  打发了小梅,阮素雪关上大门,终于能够疲惫地深吸一口气,放松下神经。随意脱下衣服,她迫不及待地走进浴室。

  一个热水澡让她逐渐恢复过来,她披着浴袍,躺倒在大床上。

  很累,但是她却不困,她的生物钟一向很严格。

  随意瞥上墙壁,床头上面挂着一幅硕大的照片,金色的相框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那是她与江慎的结婚照。美仑美奂的背景,高超的摄影技术,还有那身价值不菲的婚纱让一切看起来完美得可遇而不可求。

  阮素雪坐起身来,扭头看着墙壁。

  在这张华丽得不真实的照片里,她似乎很开心。而他,眼神低垂凝视着她,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思绪。

  这个房间本来算是他们的新房,可是新婚夜以后她便是这里唯一的主人了。这张结婚照高高地挂在墙上,似乎有点讽刺。

  电话丁冬响起,她随即接起,电话那头是她的母亲。

  “妈。”阮素雪的口吻中略带惊讶,“你还真准时,我刚回来呢。”

  “是吗?你去了哪里?”阮太太在那头问。

  阮素雪浅浅地一怔,随即恢复了婉约的表情,“去了一趟德国。您有什么事情吗?”

  “橙橙想要去范思启画廊实习,要一个星期左右。那家画廊与你的住所不远,我打算让她去你那里暂住一下。”

  “当然,我和慎都很欢迎!司机什么时候会把她送来?”虽然母亲的话并不算是个问题,她还是微笑着回答。

  “后天,我会亲自去送她。你妹妹她行动不便,你要好好照顾。”

  “妈,你放心吧!”

  然后,阮太太说了声晚安,便挂了电话。

  阮素雪听着耳边嘟嘟的响声,眼神失去焦距地盯着地毯,脸上却仍然挂着笑容。有的时候她会忘记,电话那边的人是看不见她的表情的。

  她换上睡衣,走出自己的房间。楼上有一个宽敞的空间,墙壁处有一个壁炉,中间摆设着透明的玻璃雕花桌,白色高脚皮椅,还有些零碎的装潢。整栋房子里,阮素雪最喜欢这个角落。因为这个角落就在落地窗旁边,厚重的绛红色窗帘格外地有情调,而她能够从这里看到旋转的楼梯,一直到楼下的客厅。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可可,坐在窗前,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瞥了一眼楼下,江慎的助理们都已经离开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楼下的沙发里,凝神地看着一份文件。客厅的灯光有些昏暗,金黄色的光芒在墙壁上如同水渍般晕开。而他的脸部沉浸在昏黄的影里,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柔和而温暖。

  这和她头一次见到他时的感觉截然不同呢。

  第一次见到江慎是在一场商业宴会上。那个时候父亲的心脏病愈加严重,虽然阮家的亲戚并没有明显的行动,可是却全都谨慎地盯着父亲的公司。阮家有两个女儿,都意不在从商,也丝毫没有经验领导一个机构复杂的阮氏集团。

  于是,阮素雪就处在重要却又尴尬的位置上。如同伊丽莎白一世一样,手中即将承接庞大的财产与权利,所有的人在恭维她的同时,却都在猜测她的丈夫将会是谁,仿佛她的想法与意愿完全是透明的。

  父亲带她去参加商业宴会的目的很明显,但是她却并不抱怨。她是个听话的女儿,从来没有违背过父亲的意愿,除了几年前的一次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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