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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林子恩敷衍地揉揉她额角红肿的淤伤,导入正题道:“我想瞧瞧你的金锁链。”他此话虽是请求,却带有几分命令的味道。

  女子微一迟疑,依言取下金锁链,递给他。

  林子恩将金锁链翻来覆去查看,这条金锁链和语眉从小戴在身上的那一条不论式样、成色、重量都分毫不差,显然出自同一设计师之后。

  语眉的长命锁是她母亲于敏的遗物,于敏只生了一个女儿,换句话说,此链只应语眉有,这女子的金锁链从何得来?

  饶是他自诩为“智多星”,此刻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半点头绪,看着金锁链表面上的名字想必她叫何琬莹。

  何琬莹螓首微侧,秀发垂泻而下,披在肩上,泛着淡淡的自然光泽,她咬着嘴唇迷惘地答道:“我……叫何琬莹吗?”

  林子恩眉头一皱,这算哪门子答案呀?哪有人连自己的姓名也不知道?如果她不是存心骗人,就是得了失忆症。

  在科技挂帅的二十世纪,对吃法律这行饭的人而言,广泛地涉猎各行各业的知识远比能将法条倒背如流更重要,林子恩是叱咤风云的大律师,一向博学宏览,常识之丰富自不在话下,失忆症的成因难不倒他。

  审视何琬莹清秀姣好的容颜,他判断她最多只有二十出头,正当韶华,可能比语眉还小着两岁,尚不到罹患老年痴呆症的年纪。

  况且,老年痴呆症的患者不只记忆力减退,也会出现言语迟钝、辞不达意的退化病征,方才见她和骑士在十字路口杠上,说起话来条理分明、辞气铿锵,哪里像是脑力不及格的痴呆女?他剔掉罹病的可能性。

  他最近看过一则医学报导,最新的研究发现倘若患者头部遭受重击,伤及大脑右半叶掌管记忆力的视丘,会使得患者在一夕之间,完全忘了过去的种种,包括自己的姓名生辰,都不复记忆。

  何琬莹漂亮的小脑袋端端正正地长在光洁白皙的脖子上,看不出有受过外伤的痕迹,应该也不是因此而导至失忆。

  擘肌分理地剖析到这个地步,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失忆,说什么忘了姓名全是骗人的。林子恩剑眉微皱,不像呀!他在尔虞我诈的法界打滚了八年,识人之明不但有,而且还不少,对方有没有说谎,多半一看便知。

  这女孩目光和正、举止娴雅,显然来自良好的家庭,她对哈比施以援手,浑身充满了道德勇气,怎么看也不像骗吃骗喝的女老千。

  这千头万绪的狐疑不知从何解起,他决定放弃,她是落难仙子也好,是索命罗刹也罢,他都不想锳浑水。

  将金锁链物归原方,林子恩不带感情地说:“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何琬莹苦苦一笑,黯然的道:“我没有家。”

  林子恩问道:“连朋友也没有吗?”

  何琬莹又摇了摇头,目眶微湿,泪光盈然。即使有朋友,她也记不得了,天地之大,竟无自己容身之处,霎时之间,她涌起放声大哭的冲动。

  人又不是水帘洞的野猴子,怎能可能无父无母、亲戚朋友一概从缺?难不成她从石头里蹦出来吗?林子恩认定她是蓄意欺瞒。

  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接近他,一定别有所图,虽然她看起来不像善玩手段的蛇蝎女,律师的本能还是让他对她保持高度的警戒心。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他淡淡地询问,语气之中对她全无半点关怀,好像把她当成烫手山芋般,等不及要抛给别人。

  感受到他的寡情,何琬莹心头一片酸楚,她对这个喧器嘈杂的城市毫无所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一张面孔是她所熟悉的,无依无靠的她出于本能地把身旁男子当成倚赖的对象,但他似乎不乐意当她的攀援浮木。

  “麻烦你在转角处让我下车。”

  何琬莹深吸一口气,眨回夺眶而出的热泪,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她不能,也不该依靠眼前对她有致命吸引力的男子。

  很有骨气嘛!林子恩嘴角微扬,对她的好感多了一些些,他果真在角落处停车,示意她自行离去。

  她低头推开车门,正待迈步走开,哈比却一口咬住救命恩人的衣角,拼命舔舐她柔腻粉嫩的手,不放她走。

  哈比深切的依恋让她心中舒服慰贴无比,世间上毕竟还是有“生物”在乎她的,即使只是一只狗,也比什么都没有好。

  犹豫了一会儿,她鼓足勇气问林子恩,“我可以带走它吗?”

  废话,当然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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