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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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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巧宁近乎痛哭的呼喊中,汪母还是去世了——不到一年,两个孩子都失去了母亲。 几乎是同样的守夜场景,这一次换成季石谦安慰着哭泣不已的汪巧宁。转眼间,举目无亲,只剩下彼此可以依靠,可以互相扶助。 “巧宁,哭吧!哭一哭就没事了……”忍不住那种想要疼她的心,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点点头,靠在他怀里,泪水掉落得更是汹涌,她看着母亲的照片,想起母亲小时候对她的责备与关切,更不禁悲从中来。 “我妈跟你妈妈都已经完成人生的测验了,她们都高分过关,现在的她们很轻松,我们也要加油,知道吗?” “可是……” “我们都要坚强,汪妈妈会保佑你的。你可以哭,但是不要让她担心,要坚强……”他说给她听,但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可是都没有人了……”这样就不是家了……“还有我啊!我说过我们是家人,记得吗?”忘情的吻了吻她的额,“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完成学业,回到你身边,别担心,至少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在这里。”这是他的誓言,里头更蕴含着更深切的意味,他们都没有察觉出来,只是顺着心意,顺着想要在一起的心意。 汪巧宁突然坐正,就坐在他面前,眼眶里净是泪水,更净是不解的心痛,她问着他,“石谦,我们的命真的比较不值钱吗?” “为什么这样说?” “你知道吗?那个工厂的主任好过分,他每天都叫妈妈加班,还给妈妈好多事情做,还有我……因为我比较笨,妈妈必须帮我,所以我们每天都做到好晚……” “……”听着,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医生说,妈妈其实肝脏本来就不好,每天还这样长时间工作……那个主任真的是坏蛋……可是妈妈说我们的命不值钱,为了养活自己只能接受……石谦,真的是这样吗?”她像个迷路的小女孩,不停的哭泣,边哭边擦跟泪,连带让季石谦也心痛到不知如何反应。 “我只是比较不会读书而已……” 擦掉她的眼泪,将她拥进怀里,“巧宁,我不是要批评汪妈妈,但是她说错了,没有这回事。相反的,在我心中,你……很珍贵。” 她是他的一切希望,更是他的笑容来源,她好珍贵。他在台北读书,每次想要回家,就是因为想要见到她,这样的她,还不够珍贵吗? 珍贵到他总是把她摆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深怕伤了她。 哭吧!小女孩,接下来,我会照顾你的。不要担心、不要害怕,无论如何,你还有我。 * * * 不到一年,两家的大人都走了,两个小孩在一夜间挣扎长大,跌跌撞撞,满身是伤,却更加贴近彼此、依赖彼此。 小乡村里两间比邻的小矮房还是在,但一时间人去楼空。房东把房子收了回去,汪巧宁拎着行李,住进工厂附设旧宿舍。 她与季石谦南北两地分离,各自有着自己的世界。有着自己烦心的事情,但唯一的交集就是对彼此的思念。 成衣工厂里的生活很无趣,生产线上总是重复着一致的工作,面对成批的布料,面对车缝机嚏嚏的声音,面对烫衣蒸气灼人的感觉,早上上工、晚上下班,回到宿舍,只能面对一夜星光,可能夜深到连月亮都不见了。 汪巧宁年轻,她努力适应这样的生活,母亲去世后,她更是努力这自己长大。 但是单纯的她似乎没想过要离开这里,这里是她的根、是她的家,纵使家不成家,但总有她的回忆,更是一个让石谦回头时可以找到人的地方。 所以她不能离开这里,再苦,她都要继续撑下去。 那天下午,工厂内工作正繁忙,汪巧宁在生产线上专心工作,四周嘈杂的声音进不了耳。 “巧宁!” 一旁喊她名字的声音非常大声,但是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这样的喊叫声音实在难以听见。 “巧宁——” 汪巧宁转过头,拉开口罩,也跟着大声叫着,“什么事——” “电话——” “什么——” “我说……电话——” 汪巧宁点点头,满是狐疑的离开工作岗位,前往办公室,隔着玻璃,办公室安静多了,汪巧宁拿起电话,正在怀疑是谁打电话给她。 “喂!” 电话那头的人先是顿了顿,这才开口,“请问是汪巧宁小姐吗?” “我是,请问你……” “是这样,我是石谦大学的老师,因为石谦把你填成他的联络人,所以我就打电话联络你看看。” “老师你好。”石谦的老师? “请你是他的亲人吗?” 亲人?家人算亲人吗?“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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