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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爷,你不安寝?”一夜里,宛露揉着眼问了他好几次。

  他要她先睡,别站着等,她不肯,站在书桌旁伺候着,默默地不置一辞,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看她是非等自己安歇不可,便说:“宛露,铺床去!”

  他不舍她强睁着昏昏欲睡的双眼陪他耗着。

  向来,小厮不是睡在他房,就是在主人房里打个地铺,但在上官翱的坚持下,宛露睡在床铺的内边,上官翱躺在外边。

  宛露在经过傍晚的惊吓后,很快就沉沉入睡。

  上官翱却依旧难以入眠,他总觉身后有个他触手可及的温热身躯。

  有空时,他得教她骑马。

  因为他再也无法信任自己向来深信不移的自制力。

  他更不想变成柯建豪,让宛露像江邦般憎恶他。

  上官翱一行十几人,马不停蹄、日夜不分地赶路着,这是因为到杭州有千里之遥,而且在事成之后,上官翱还得赶回洛阳和凌家千金成亲。

  一路上,除非马累了,否则他们便不休息,有时错过市集,就夜宿破庙或是野外。

  宛露也不嚷苦,虽然她的状况最多,纤纤弱质不太能承受长途奔波,但她总是咬牙撑过,也不知是不是凑巧,每当她忍受到极限时,上官翱便会下令休息。

  但她还是明显感觉到上官翱对她的态度变得很冷淡,不再主动和她谈天说笑,常扔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有几次想问他怎么了,但又问不出口,心想没有小厮能问主人为什么的。

  又过了好几天,他们在傍晚来到一间破庙,上官翱决定夜宿这里,江邦带了几个随从大略地整理庙内,铺好床位,另几位随从猎了些野味回来,大家都兴高采烈地抛掉手中难以下咽的干粮。

  “宛露!”

  “爷?”宛露由垂头丧气而笑颜逐开,她有点想哭的感觉。

  她以为上官翱一生一世都不会理她了。

  她那喜形于外的俏模样让上官翱呆了半晌,傻瓜,不理会她,他自己也不好过。

  “来,跟我来!”他向她招招手,露了个能安慰人的笑容。

  “骑马?”她睁大一双眼望着上官翱。

  “仔细听诀窍,我教你!”上官翱点了点头。

  如果他再和宛露共乘一骑,不是他逼疯自己,就是他做出伤害宛露的事。

  他愈压抑那莫名的情愫,情感就愈激烈地反弹着,他已经不下千万次的想过,如果宛露是个女红妆该有多好。

  他推宛露上了追风,自己则跨上跃月的背。

  “宛露,看着马,不是看着我!”上官翱第一次流露出严峻的语气:“我一定要你学会。”“爷,我……”她一脸惧色。

  上官翱知道跃月的野性让她仍心有余悸,可是,除了摆出冷面孔外,他别无他法。

  “追风和跃月不同,你不用怕!”明明是在关心她,他却不允许声音流露出一丝感情。

  “嗯!”地点了点头,手脚依旧冰冷僵凝,不时向他投以求救的眼神。

  上官翱故意回避,狠下心来轻夹马肚,一边让跃月缓步闲踱,一边拉着追风的缰绳,使其缓慢跟上。

  “宛露,挺直腰,看着你的马,不要看我。”他回她以冷冽的眼光,逼使她收回眼光。

  “爷,我……”她根本无法将心思留在马上。

  “注意,我松手了!”他为求成效,不得不下帖猛药。

  自己再同情她,就是间接害了她。

  “很好,用我教你的方法把追风停下来!”

  “什么?”她恍如大梦初醒,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驾驭权已回到自己的手中。

  “宛露,把追风停下来!”他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直觉伸手去拉缰绳,用力过猛,自己反被追风给飞摔了出去,在她尖声求救时。上官翱从马上跃下接住她跌落的身躯,两人相拥滚到草堆。

  “你为什么不肯照我的话好好做?”上官翱一开口就劈头大骂:“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她不知道,刚才他多怕自己没能及时接着她。

  “爷不要我了!”她哭哭啼啼地说。

  “不准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粗鲁地拭去她的泪水,她哭得他的心要碎了。

  “爷,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错,只要你把马骑好!”他翻起上半身,想让她和自己一同站起。

  宛露却撒赖似的扑进他怀里痛哭:“爷不要讨厌宛露,好不好?”

  他再度无法伸手推开她,抚着她的头喃喃说:“我当然不讨厌你,傻瓜。”

  “真的?”她抬起一双楚楚动人的明眸,唇微微启着。

  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热情,翻身把她压制于自己的身下。

  “爷?”她天真地望向他,闪过些微的畏色。

  “我做了什么?”上官翱松开了她,气急败坏地站起身子,拔出佩刀向空中乱砍乱挥。

  宛露吓得呆立原地,直到上官翱筋疲力竭,把刀插在地上,抚着胸口喘气。

  “宛露?”

  “爷?”

  “没把骑马学会之前,不准回来见我?”上官翱冷冷地说。

  在暮色中,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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