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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夏宛青大喜过望,连忙和上官宏毅互使眼色,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地装死。秃鹰果然上当,凶狠地下扑,夏宛青算好了距离,时机一到就撒出金钱镖,准确地射中了秃鹰的要害,秃鹰就下坠跌落他们的身边。

  他们饮着秃鹰的鲜血赖以活命,拔下秃鹰身上的羽毛当燃料,在太阳下生火熏烤,啃着秃鹰老硬的肉回复体力。

  所谓否极泰来,他们往下前进不到半日,就找到了一处有水的绿洲。

  两人都像挖到宝山银矿似地狂呼乱跳,相继跳下水中戏耍嬉玩。就在两人的捉跑玩闹中,上官宏毅赫然发现夏宛青女扮男装的事实。

  两人经过稍早的患难与共,此刻又被一种男女之间才有的情愫所互相吸引,便以天地为媒,相约结成夫妻。夏宛青当晚便和上官宏毅相拥而眠,两情缱绻。

  他们在绿洲过了三日你侬我侬的甜蜜时光,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第三日的下午,戈壁的天色怪异了起来,来绿洲饮水的少许动物出现了躁急不安的样子,四周显得异常的宁静,除了热得恼人的热风外,别无声响。

  上官宏毅松开了握住夏宛青的手,想要走出绿洲,到附近四周瞧瞧,哪知就在瞬时间,整座沙漠风暴大起,一片又一片的飞砂被掀起,挡住了上官宏毅的所有视线,起先,他还能听见夏宛青的呼叫声,最后却是什么也听不见,只觉自己卷入黄沙构成的漩涡中,身子一段又一段的下陷,不得挣脱。

  等到夏宛青再度回复意识时,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华丽的帐篷之中,身上也被换上了胡服,身旁照料她的侍女见到她醒来,惊喜地脱口而出一大段东胡话,随即奔出了帐篷。

  夏宛青心想,自己一定是被东胡的商旅所救,心里头开始挂念起上官宏毅的安危,不知道他是否安全。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刚才的侍女领来了一个虎背熊腰,气势不凡的俊朗男子,令夏宛青意外的是,男子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他告诉夏宛青他是东胡的族长,胡名叫做勒烈,在东胡话中是勇士的意思。

  “你叫我什么?”夏宛青发现他用一种奇怪的称谓叫着自己。

  “衣喀真?”勒烈用一种炙热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那是我初恋情人的名字,你生得和她一样美,像得让我相信,你是天神送来弥补我的。”

  夏宛青只觉窘迫得很,不知如何开口是好,勉勉强强地挤出几个字。“那个叫衣喀真的姑娘现在人在哪里?”

  “死在那群该死的突厥杂种的劫掠中!”勒烈痛苦地回忆着,面孔近乎为之扭曲。

  这就是东胡投向大唐的原因,也是他在沙场奋勇屠杀突厥士兵的原因。因为他以微弱的兵力连败几个突厥部族,唐太宗特赐他“宇内第一勇士”的名号。

  “可是,我不是她!”夏宛青有些怕他,有些撼动于他对衣喀真的痴狂。可是,她无法像他一样欺骗自己。她的心是属于上官宏毅的。

  “你是,你是我救回来的衣喀真,这一次我及时赶到,救到你了!”他的情感已经战胜了理智,想要从夏宛青身上获得多年为情所苦的补偿。

  “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她敬他是一个英雄,所以实话实说,希望他认清事实,不要强人所难。

  哪知道勒烈却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捉着夏宛青的衣襟,摇晃着她,想把她摇散似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背叛我,怎么可以?”

  “我说过!”她艰难万分地吐出几个字。“我不是你的衣喀真。”

  一句话轰得勒烈万念俱灰,像个泄气的皮球似的,手臂失了劲力,将夏宛青丢回皮毛铺设的床榻,吩咐下人一步不离地看守她,然后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

  他软禁了她十多天,也没来见她,不过,他没忘了她的存在,由他命人送来的精致衣饰和食物可以得知!

  有一天的清晨,夏宛青才睁开惺忪的睡眼,就发现勒烈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来到她的睡榻前,端详着她的睡姿。

  她窘迫地别过脸去,很快地钻出被窝,暗自庆幸自己因怀戒心,总是未曾宽衣就寝,否则真不知如何是好!

  她知道命令他出帐是白费力气,只有尽可能的离他愈远愈好,避开他那教人不舍却又霸道的目光。

  “跟我来!”他雄纠气昂地站起了身子。

  她默默无言地跟在身后,她不会笨到去跟一个为情失去理智的人抵抗,她知道,就算自己不主动跟上,他也会回头捉她跟上。她不要他碰,所以只好顺从。

  帐外备好了马,勒烈已经上了马,看过他在马背上英姿的人,大概都会想他是生来就跨坐在马背上的。

  可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占领夏宛青一颗心的影子却是上官宏毅,夏宛青只觉和上官宏毅的一切记忆仿佛触手可及,但在忽尔间又感遥远破碎。

  他是生是死?想到这,她心口一紧,不能自己。

  勒烈却趁她失神的时候,想抄起她的身子,将她拉入怀中,共乘一骑。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夏宛青张口咬了他的手臂,咬得很重很重,痛得勒烈不得不对她松手,否则,他不怀疑她会活活咬下他一块肉。

  “女人,你疯了!”勒烈被严重地激怒了,下意识就想掴夏宛青。

  没想到,夏宛青不但没逃,反而挺起胸膛,抬起脸庞,让他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打个正着。

  退缩的人反倒是勒烈,不知道是不是被夏宛青凛然不畏的姿态震撼到了,他的一巴掌终究没落在她的脸上,只是用一种不知是愤怒还是哀伤的眼睛注视着她。

  “我自己会骑马!”她瞪着他,一字又一字地说。

  他沉默了一会,才睥睨着她,“说你不会想逃。”

  “凭什么相信我的话?”她从未不守诺言过,但这一次,她一定得逃。为了再见她朝思暮想的上官宏毅,更为了与他长相厮守。

  “因为衣喀真不曾骗过我!”

  这个男人啊!夏宛青竟为了他的一句话,好久没能反应过来,到底是可恨还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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