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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第十章

  郑娴德的病就像颗炸弹,在郑家引爆轩然大波。

  郑母因女儿隐瞒病情气得躲进房里,半天后,又红肿着双眼跑出来拥着女儿哭得唏哩哗啦,肝肠寸断。

  郑父晴天霹雳,不明白一向活泼健康的女儿为什么会得怪病?愣愣喝了整夜的酒,抽了整夜的烟。

  郑美德接到电话赶了回来,抱着妹妹哭得唏哩哗啦,不解老天为何要如此对她这位天生正义感泛滥过度的妹妹!

  全家陷入了极度的悲伤中。

  季良夫不同,他没时间悲伤。

  他很忙,忙着为他的小笨蛋找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为她办住院手续。

  娴德目前的状况是慢性或急性,须做骨髓穿刺确定。

  几天过去,结果出来了。

  诊断的结果是急性!

  霎时,所有人又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

  季良夫是第一个知道结果的人。

  愣望着诊断书,他红了眼眶,医生却是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头,要他别太灰心,以现在医学发达,经化学疗法和骨髓移植,要完全治愈已不是梦。

  话是没错……

  可若找不到相符的损髓者呢?

  虽然医生说会把娴德的case列为最急件,但是……

  “干嘛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检验结果出来了?”靠坐在病床上的人儿,翻着杂志,状似不经心地问着瞪着笔记型电脑发呆好一会儿的男人。

  神色微疲男人轻怔,扬眸望向她。

  她乌亮的头发不见了,换了顶保暖的针织帽。

  因为她说不想看见自己化疗掉发后的丑样子,所以入院第二天,她就找人来把自己的一头乌亮黑发给剃光了。

  眼底的她憔悴得令人心疼,两个多月下来,她吃足了化疗的苦,双颊削瘦,眼窝深陷。

  “嗯,去看了。”他轻轻颔首,心被狠狠拧紧,揪疼想着那个强悍痛揍恶徒的小战士到哪里去了。

  “季良夫,别伤心。那种机会本来就低,就算是至亲也很难找到相符的血液……你叫我爸妈和大姊别伤心,对于你们去做血液抽检的事,我本来就没抱多大的希望……所以,你也别怕我难过。”

  她微笑的脸庞,撕扯着他的心。

  “别灰心。”他起身上前,将她拉入怀抱里。“你从小就那么有正义感,好人会有好报的,老天爷绝不会放弃你,你也别放弃自己,好吗?”他巨大的掌轻轻摩挲着她愈来愈单薄的背,说得虔诚。

  “好,别放弃。”勉强的笑有些扭曲,郑娴德轻咬着下唇,好怕自己的情绪就要崩解。

  环顾四周,十来坪大的头等病房有一半几乎是他的物品。

  她虽然病了,日子还是要过啊!

  大姊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后,被她踢回东部教书去。

  连看了父亲郁郁寡欢的臭脸三天,她终于受不了地将他踹出门外,要他快点开店做生意去,要不她这昂贵的医药费谁来筹?

  至于他……

  她说了,她在这边有母亲照顾,要他别老是公司医院两头跑!

  可他还是天天往这边跑,从她入院那天起就从没断过。

  一个月前,季妈妈他们回国了,也来探望她好几回。

  公司那边有季伯伯坐镇,季良夫干脆就在医院里睡起来!

  没错啦!付钱的是老大!头等病房是他特别吩咐医院安排的,可是他几乎把这里变成办公室也太夸张了吧!

  “你这家伙,到底要让我被季伯伯埋怨多久!”她俯在他肩头,哀伤地笑着。

  “为什么?”季良夫微愣。

  “你不好好的待在公司的办公室,却要你的下属三天两头的跑到这里来跟你报告,你说他老人家能不埋怨吗?”

  “你别想太多,他能谅解。”该做的事,他也没少做,父亲见着他,总是无语地拍拍他的肩头,安慰他。

  “……”干净的玻璃窗外是一片晦暗的夜幕,镜面上倒映的是一张哀伤淡笑、憔悴难看的脸。

  “季。”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嗯?”

  “其实……我不希望你瞧见我丑丑的样子。”她凄凉低语,泪眼迷蒙。

  季良夫胸腔紧绷,眼眶发热。“你不丑,你只是病了。”

  “是啊!我是病了……季,我好累,我想睡觉。”她瘦到几乎见骨的手,在背后悄悄拭着泪。

  “那么就闭上眼睡觉。”

  “你放我下来,这样抱着我,你会不舒服的。”

  “没关系,就这样让我多抱你一会。你闭上眼,安心睡吧!”他低哑着嗓。

  “护士看见会骂人的。”她哀伤叹息。

  “不会,等你睡着了,我就放你下来。”他扯着牵强的淡笑。

  “……嗯。”

  近来总是累得说不到几句话的她,体力已硬撑到极限,她轻咛一声,眼皮沉重垂落,眼角挂着珠泪。

  他的手臂轻轻收紧。

  她好瘦,瘦得教他几乎抱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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