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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变的!”独孤绝坚持道。

  “好好,大哥信你就是。”楚御庭脱去外衣,顺手也将独孤绝的外衣褪去,吹熄了烛火,搂着他睡下。

  独孤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第一次和人如此亲近,只觉得心扑通直跳,久久不曾稍退,渐渐的颊上浮现两朵红晕,他忙闭上双眼,不去瞧楚御庭俊逸帅气的脸,连双手都乖乖的垂在身侧。

  许久,许久,楚御庭就快要睡去时,迷迷糊糊的听到绝儿在说:“大哥,凌家当年根本没留下大轮斩和药书,真的。”

  啥?他很困了!

  第三章

  如果在过去的十几个年头有人问他:这辈子活着的目的除了复仇之外,还曾在乎过什么?

  没有——这是他此生唯一的答案,除了向应付出代价的人们报复外,他不曾要过其他的。

  打从他生下来后,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每天睁开眼,就是练功、练刀、练剑身体疲倦了,就去打坐练气。身旁的人只有愁姨,再者就是山中无日无月的死寂岁月,与没有止境的勤练武功,仿佛他这人只为复仇而生,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是。

  五岁那年冬天,山中整日飞雪落个不停,相依为命的愁姨独自喝个酩酊大醉,他呆呆站在墙角,他已累了,可是不敢先去睡,因为愁姨随时可能会把他叫醒……

  就在那个晚上,愁姨告诉他一切,一切有关仇恨与背叛、爱欲与怨怼、刀光与鲜血交织的前尘往事。他永远也忘不了愁姨狰狞着那张原本美貌年轻的面孔,半哭半笑的对他狂喊:“你必须牢牢记着,复仇是你活着的唯一目的,也是我忍辱偷生、含辛茹苦的救你、养你、教你的唯一理由!如果不是为了复仇,你就是死了也与我无关,听懂吗?死了也与我无关。”

  他这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晚、那段话,和那桌上热腾腾兀自冒着热气的甜美佳肴。

  山中过着贫苦岁月,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有些明白为什么愁姨放着眼前好吃的东西不吃,只是光喝酒,痛骂着天下人。

  因为仇恨已深种在血液里,只要身体内的鲜血仍在流动,仇恨就不会止息,如同他长大后,心也和愁姨一样是冷的,只有复仇的火焰才会让他打从心底热起来,可是,情感早已冰封在内心的最底层,为什么还会因一双温暖的手轻易地发掘,就赤裸裸地跑出来呢?

  “不不,凌姑娘,还是我来就可以了。”远远望去,柴火边传来俊朗男子从容不迫的声音。

  “怎么了?”难掩娇媚嗓音的温婉女子显然有些紧张起来,“我是不是错过什么?壶口在冒着气,我以为水开了……”

  他几乎不用抬头,便可以想见俊雅温文的男性脸庞浮起的体贴微笑。他那接近死寂的脸色此刻更为苍白了,咬紧牙根,试图忽略现实中的一切,双手缓缓擦着黝黑色的剑鞘。

  “你没做错,”男子接过正在冒着气的热水壶,适时解了女子的困窘,“是这壶水刚烧开,冒出来的水气足以烫伤你娇嫩的肌肤,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你只要在旁边等着就行了。”

  “这怎么行呢?我看我还是再去找些干木柴来好了。”女子要起身。

  “别忙啦!现在外头正下着雪,我们唯一的一件雪衣已经被你的宁儿穿去张罗吃的东西,你要怎么出去?”

  “说的也是。”两人相视一笑,火光照耀下,两人看起来当真是郎才女貌,好一对珠联壁合。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外头的飞雪,直起长剑,倚在身侧,努力不回过头,拒绝去想着那两人相邻而坐的亲昵举止。

  自山里出来后,意外地发现他竟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为什么?他长得那么奇怪吗?还是别人看出他的目的?唇边缓缓逸出一个绝艳的冷笑,何妨?他独孤绝根本不在乎任何人。

  “凌姑娘,你真教我敬佩不已。”楚御庭此刻的口吻爽朗而亲切,“当年凌家遭到那么惨烈的不幸,身为凌家唯一传人的你一定受尽磨难,对人生应该充满恨意与不平,没想到姑娘知书达礼、落落大方,对人、对事均有一番独到的见解,当真难得。”

  “楚公子谬赞了,我不是豁然开朗,只是看开了,凭我一己之力,能对当年之事有多大的帮助?武林中三大派彼此互通声息已经好多年了,我们凌家的血债谁肯出面?”她幽幽的轻叹,火光的映照下,只显得俏脸如玉般透明,“有我这般不争气的子孙,想来凌家的祖先们在地下也要不甘心呢!”

  “哪儿的话,姑娘太客气了。”楚御庭俯低了头,满脸关怀的望向垂首佳人。

  独孤绝若有深忧的皱起眉头。

  自从大哥决定照顾她们主仆俩开始,他的四周逐渐起了变化。

  大哥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被这女人吸引,假以时日,大哥就会忘掉自己,再也不会理会他了。

  半晌,他支手托腮,盯着长剑好一会儿。生命对于他,究竟有何意义?没有欢笑的死寂岁月向来一直跟随着自己,为何现在会感到如此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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