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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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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昭阳呆愣愣地望着他胸膛上那盘踞纠错的可怕伤疤,突然想起了昨夜他与她欢爱之时,不曾褪去过上衣。 她心头漾过一缕缕抽丝般的疼,眼眶中泛起欲泪的酸楚。他身上的伤疤是这样多,这样深,每一道疤痕都靠近心窝——他究竟曾经受过怎么样的致命伤害啊?又曾有过如何不堪言说的过往呢? 怪不得他要在枕下放一把剑防身,怪不得他不和人同床共眠……只是他是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六皇爷,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子,荣华恩宠集于一身——这样一个光华耀眼的人儿,这世上又有谁敢伤害他? “泓帝?”她脑中瞬地闪过一抹灵光,脱口道,“是泓帝想要杀你?” 这世上,敢动他的人恐怕也只有当今昏君泓帝了。 凤翔皇子眼光幽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走到床前,抬起她的脸蛋,将暖热魅惑的气息吹在她脸上。 “昭阳,你要记住、无情最是帝王家——在宫中,没有亲情感情,只有权势斗争,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学会保护自己。”他含笑,低幽轻魅地道,“在这宫中,就算是你最贴身的侍女,都有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所以你要记住我的话——除了你自己,不可以相信任何人!” 君昭阳背脊窜起一股战栗,简直无法想象在这金碧辉煌,极尽人间富贵,掌握天下苍生命运的皇室宫廷之中,到底隐藏着多少黑暗丑陋险恶的斗争阴谋?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颤抖着,在他炙烈的气息缭绕下,心跳渐渐不稳,“既然你不相信任何人,为什么要和我共枕一夜?为什么要把从不让人看的身子给我看?你明知我是一心只想着要杀你的仇人之女啊!” 凤翔皇子长长久久凝视着她,眼光深邃幽沉得令她颤抖,仿佛他就要这么看进她灵魂里头去了。 “不要问我,你自己想!”他突然绽开一抹浅浅的笑容,声音低柔,熏人欲醉,“想我为什么和你上床?想我为什么和你共枕一夜?想我为什么把身子给你看?昭阳,不要向我要答案,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他起身穿好衣,揭开绣帘,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内苑暖阁。 君昭阳怔忡望着他的背影,一颗心愣愣地颤动了起来,他是在暗示——他,信任她吗? 一种温柔而痛楚的感觉卷上心来,有一股细细的喜悦混进了庞大的悲哀与无奈里,禁不住这样五味杂陈的复杂滋味,她低低啜泣起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滑落面颊。 这是一个勾心的陷阱——他把自己敞开在她面前,故意要博她的心,要让她不能继续恨下去…… 而她的心,是这般岌岌可危地在爱恨交织之间淌着血……她没把握,没把握能守住自己的心与他对峙到最后。 只怕这是一盘他早已布好局的棋,而毫无胜算的她,面对的会是一场连她自己也无力收拾的残局。 风荷亭。 君昭阳坐在宣华池畔,手中捧着一坛烧酒,将采下来的荷花混着玫瑰和蔷薇花瓣,用绢袋盛悬于坛中,再用荷叶瓣上的露水倒入了烧酒之中。 “昭阳姑娘,你忙了一天啦,连午膳也没用,要不要先回内殿去歇着呢?”两个随身服侍的宫女替她扇风遮阳,担忧地说道,“这日头这般大,当心晒坏了你的身子呢!” 君昭阳恍若不听不闻,只是将酒坛放在一旁,拿起小铲子掘着池边的软泥。 一阵佩玉的明铛声在午后寂静的宣华园中响了起来,两个宫女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丰姿绰约,妖妖娆娆的华服丽人缓步走了过来。 “婢女见过宝贵妃。”两个宫女极恭敬地屈膝行札,而君昭阳连头也没回,只是继续掘着泥,映在池中的绝色容颜却闪过一抹厌烦神色。 宝贵妃盯着君昭阳纤柔轻盈的背影,对两个宫女道:“我有话想单独对昭阳姑娘说,你们退下吧!” 两个宫女脸上浮现犹豫神色,为难道:“可是六皇爷要我们一步不离地侍候昭阳姑娘,万一被六皇爷知道我们没有善尽职守的话,只怕奴婢们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宝贵妃掩唇娇笑起来:“瞧你们防得这么紧,难不成你们是怕我伤害了昭阳姑娘?她可是六皇爷的新宠爱妾,是六皇爷的心肝宝贝,我哪有那个胆子去伤害她啊?我不过是有些体己话儿要跟昭阳姑娘说罢了,你们瞎操心个什么劲呢?” “可是……”两个宫女还在犹豫不决,实是担心万一君昭阳有个损伤,只怕她们两人拿命也赔不起,她们跟在凤翔皇子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如此在乎过一个女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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