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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进入那道光芒之前,小杉转过头,再度向瑀希挥手,他圈起嘴巴、大声对瑀希说:“医生叔叔,记得帮我跟妈妈说哦。”

  “我会。”他也朝小杉挥手。

  他静静地看着小杉走入那道光芒,看他牵起女子的手,两人同时仰望天空,他们的脚离开地面、身子冉冉上升,直到再也看不见,然后那道光芒渐渐变淡、消失。瑀希直觉地又挥了挥手,目送小杉走入生命另一个旅程。

  转身,他必须和小杉的父母亲谈谈。

  往上爬两层阶梯,一个男人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过去。

  瑀希定眼一望,他认得对方,他叫做陆启为,五十六岁,肝癌患者,他严重酗酒、长期抽烟,在片子里,肺部和骨头都找到疑似癌细胞的白点,上个星期病逝于医院。

  陆启为不是他的病人,瑀希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来医院替他处理后续事宜的,是个红到快翻天的男明星,那阵骚动太大,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

  “你为什么还不走?”瑀希问。

  陆启为看出瑀希的怀疑,笑着回答,“我还有心愿未了。”

  “需要帮忙吗?”这是许多鬼魂找上自己的主要原因,他并不介意帮对方一把,只要能力所及。

  陆启为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有些暧昧不明的笑容。

  瑀希忖度,是不能对人言明的秘密吗?他淡淡一笑,不强迫对方。

  “既然没有需要我的地方,对不起,我还有事。”瑀希挑挑眉,从对方身边绕过去。

  其实,他大可以直接从对方身体中间钻过去,但他不喜欢那股阴冷入髓的感觉,像在手术房似地。

  瑀希走向楼梯间的门,一手正要推开,陆启为的声音传来。

  “贺肇是我的儿子,可是他不认我。”

  瑀希旋过身,转头望他,这是打算要他帮忙了吗?

  看见他为自己留下,陆启为点点头,郑医生确实是个好心人。

  吞吞口水,他续道:“年轻时候,我的生活很荒唐,经常跟不同的女人搞上。我是个音乐才子,做的曲子有许多人传唱,年轻的我红到不行,所有歌星都想要我的曲子,他们捧着我、巴着我,让我觉得自己有本钱糟蹋女人的感情。

  “贺肇的母亲是个小歌星,被我弄大肚子后,哭着求我娶她,可那时候的我既年轻又潇洒,怎么能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我要求她把孩子拿掉,还说:‘如果你肯乖乖听话,我就愿意继续和你在一起。’我逼她在孩子和我之间做选择,我有恃无恐,认定她一定会选择我。

  “她当然要选择我,谁愿意当单亲妈妈?何况她还是个小歌星,有我这个红透半边天的作曲家捧着,她的歌唱事业想扶摇直上,一点都不困难,再笨的女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的,对不?”

  说到这里,他的眼眶泛红,吸吸鼻子,抹一把脸后,续道:“我错了,我永远忘不掉当时她脸上的表情,是震惊、是沉痛是失望,我们没吵架,但气氛差得让人受不了。

  “我无法忍受这种气氛,拿起钥匙转身逃跑,我丢下她,出门找朋友喝酒,酒桌上还有几个妖娆的女人作陪。后来我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不清楚,但隔天醒来,我发现她已经离开了。从那之后,我再没有见过她。

  “贺盈盈不是第一个主动离开我的女人,之后我又陆续和许多女人牵扯在一块,只不过有她的经验在前,之后我碰到任何女人,都会先对她们说:‘你们可以喜欢我,我也可以带给你们快乐,但我是个热爱自由的男人,我无法被婚姻、责任捆绑,所以别在我身上期待开花结果。’

  “这些话有多少女人相信、多少人不信,我不知道,但我的确交往了许多‘很容易分手’的女人,我爱她们、她们也爱我,只是每段感情都以无寂而终作收场。

  “直到我碰到薛珊珊,她不漂亮,但高贵典雅,她是个像我母亲那样的娴淑女人,我疯狂地追求她,第一次,我有了结婚的欲望,可是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和母亲,她有自己的家庭。

  “但我不管,从小到大,任何我想要的,都会拚命追求、想尽办法得到手,你猜猜,我有没有成功?”

  瑀希笑而不语,陆启为是个寂寞的鬼,他需要有人倾听自己的遗憾心声。

  “我成功了,珊珊被我的爱情融化,她为了我、离开她的丈夫、孩子。不久她怀上我的孩子,爱情和婚姻是两码子事,平淡的家庭生活让我怀念起过去的绚烂日子,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在她怀孕期间,我又和别的女人搞上了。

  “她狂怒,拿着那个女人寄来的亲密照质问我,我理亏,但我从来不低头的,我只会恼羞成怒,只会用大吼大叫逼对方闭嘴。

  “但珊珊显然不吃我这套,她试着和我讲道理,我受不了她的啰唆,动手推她一把,导致她早产,八个月的小女婴,全身又皱又丑,不像她妈妈、更不像风流倜傥的我。

  “护士小姐安慰说:‘养一养就会变漂亮了。’护士小姐没有唬我,后来我女儿确实长得很漂亮,只可惜,当时我根本不在意她的话,一心想着在酒吧里的狐群狗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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