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千寻 > 宰相的两世妻 >


  “裁冬,喝下孟婆汤,他们就会忘记彼此对不?”这是规则,她背过千百遍,这时候拿出来问,突兀过份。

  “当然,到那时再多的情情爱爱都已是枉然,还说什么下辈子要找到彼此,好笑,他们当我们是死的呀,我孟裁冬要是让他们有本事还记得彼此,我立刻改名,不叫裁冬,就叫大海包小海。”裁冬举双手诅咒。

  前尘钵里的男女相视一笑,十指紧扣,头也不回地往大海奔跑,水漫过他们的脸,咸咸的海水红了他们双眼,可他们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记住对方长相。

  女孩不停摇头,发不出声的嘴巴,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嘴型——不悔、不悔、不悔……

  更痛了,被压缩的心脏疼得说不出话,绘夏拧起双眉。

  “怎么啦,不舒服?”裁冬问。

  “没事。”

  她迟疑地望向被抛开的册子一眼,贝齿咬着红唇。不可以、不行、不应该,上次的经验不愉快,千万别再害自己一次。

  她迅速别开头,可是……女孩口里的“不悔”不停敲着她的心版,在上面敲出斑剥裂痕。

  再看一眼前尘钵里的男女……犹豫……犹豫……

  唉,管不着了,她得做,不然会懊恼得睡不着。于是她挤出一抹笑对裁冬说:“你饿不饿?”

  “饿,想到竹林里的嫩鲜笋,我的口水直流。”

  裁冬舔舔嘴唇。要不是绘夏是动物保护协会的支持者,再抓两只竹鸡下去一起炖,汤汁肯定更鲜甜可口。

  “不如你去挖笋,待会儿约剪春姊姊、描秋喝笋汤,然后听你说说二十一世纪的趣事儿。”那时,前尘钵就成了她们的立体电视,想看槟榔西施、钢管女郎,都可以从里面找到。

  绘夏的眼睛东飘西飘,她不擅长说谎,幸好裁冬注意力全在那片翠绿竹林上,没注意到某人不实在的心虚表情。

  “二十一世纪有什么好?抬头,天空臭氧层破个大洞;低头,脚下的土地有戴奥辛污染,吸进鼻子的空气有大量悬浮微粒。在那里,人心奸险,商人爱卖黑心产品,消费者热爱山寨版,牛有狂牛症、猪有口蹄疫、鸡鸭有禽流感、蔬菜水果有农药问题……”

  “好啦,这些留到中午再说,我也饿了呢。”她拉起裁冬,把她推往屋外。

  “可工作还没做完。”裁冬指指前尘钵。

  “剩下没几个了,我来就好,你啊,负责找最鲜最嫩的笋子,喂饱我们。”绘夏越笑心越浮,做坏事要有天份,而她的天份奇差无比。

  “既然你这么说,没问题。”裁冬的脑袋被胃控制,就算真看出所以然,也会选择性忽略。

  她甫出屋,绘夏便飞快拿起册子,甩头,对自己发誓,“最后一次,我只做最后一次。”紧接着,在卢海莫和况巧海的名字下面删去几笔。

  她想着,就为他们留下些许模糊记忆吧,让他们在来生能找到彼此,为“不悔”再次见证爱情坚贞。

  “卢海莫。”

  孟婆拿起孟婆汤,在递给眼前的男孩时,发觉药汤的颜色浅了些。

  她瞄一眼和他牵手的女孩问:“你是况巧海?”

  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孟婆拿起另一碗汤药,果然,同样是浅浅的粉红,疑惑上心。

  她对着这对小男女,露出慈爱笑意。“后不后悔就这样死了?”

  “不悔。”他们头摇得笃定。

  乍然听见不悔两字,她心底立见清明。

  不必怀疑,这是绘夏的杰作,她并非初犯,告诫过多回,她仍然照做不误。也不想想,没有月老的红线相牵,就算他们在来世找到彼此又如何,不过又是一场苦恋、一次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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