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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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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过了今夜,他不准那个女人的眉眼鼻唇或发间的那抹碧绿留在脑海。 采鸳稳稳地端起茶盏,泡的是西湖龙井,茶色极白,梅子青翡翠如泓,茶香袅袅。 轻抿一口,齿颊生香,在这样优雅的意境里,终究掩不住她满腹恨难平。 她笑得阴毒,眼角处渗出一点绋红,透露着睚皆欲裂的狠煞,震得绘夏一阵心惊。 低下眉眼,她努力回想记忆里的采鸳,印象已然模糊,她只记得她是个唯唯诺诺、谨慎细心的女子,但几年下来,养尊处优的生活,养出她一股教人不敢逼视的贵气。 那年的婢女和现在的夫人判若两人,实话,她怕采鸳。 狠狠看绘夏一眼,采鸳是恨的。 恨自己给了孟绘夏机会,让她在阿骥面前露脸,恨对女人没有半点欲望的阿骥单独召她入房间,密谈两个时辰。 她不是没想过玉婶的话,甚至想过试试玉婶的方法,一点春药、一点迷香,等一夜激情过后,阿骥不记得孟绘夏的脸,却已在对方身上种下根苗。 但她没料到,仅仅是阿骥一个不同平常的眼神,自己就容不下。 “相爷召你入房,都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她眼睛低垂,睫毛细密的覆盖下一片浅淡阴影。 “没什么?”采鸳语调微抬,眼底阴骜已起。 阿骥武功高强,派人窥探是不成的,她不想为一个孟绘夏惹阿骥不悦,眼前的她,还不值得自己下重手,但阿骥待孟绘夏的特殊,终究教她心里起了疙瘩。 “是。”绘夏淡答。 在她说过“知道你其实有一颗善良的心”之后,宇文骥面上一沉,乌色眸子一瞬也不瞬地定望她,他不说话,却让她有了被抽丝剥茧的感觉。 她不怕他,即使他们之间有,有足够教她害怕的经验,但她从来没有怕过他,何况地府幽幽千载,她再也不是那个柔弱无助、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娃儿,望着他的眉眼,胸口涌上的是千年前世的过往,而不是恐惧。 她想,为什么在经历那样的事之后,自己仍然坚持不悔?为什么千载岁月,仍旧洗涤不去她对“不悔”的心疼感觉?为什么信心满满重返人间,以为已经截然不同的自己,对上他的剑眉星眼,那簇小小的火焰仍然炽热着她的知觉? 他并不快乐,不管是身为沉潜低调的阿观,还是位高权重的宇文宰相,他都不快乐。到底是怎样的执念捆着他?教他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别人? 绘夏兀自想着心事,并不晓得自己的脸庞浮上一层淡淡哀怜,她怜着前世的自己,怜着此生的宇文骥。 见状,采鸳像是被当头淋了盆冰水似地,捏着帕子的手骤然绞紧,微微敛目。 那样的眼神表情,那样的哀怨情愫,她看得清晰无比,那是李若予的表情! 难怪阿骥留她那样久……不!这个女人留不得,她不要她的肚子了,不要她待在阿骥看得见的地方。 “你马上离开宰相府。”采鸳慢慢拢起鬓角的散发,双靥浮上一抹憎恶,双眸炯炯地看着她。 “什么?”绘夏瞪大眼睛。她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会临时改变? “要我再说一次?” “夫人,您答应留下绘夏的。”她急道。 “我后悔了,留下一个狐媚子,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夫人,绘夏同相爷没怎样,昨日下午,相爷除了问绘夏的生世来历,并无多余言语。” 并无多余言语?所以阿骥也发现她和李若予相像之处?所以他单是看着孟绘夏的脸,想着那个不存在于世的女人,便用去两个时辰?所以自己没抓到鸡却惹来一身腥? 蠢了,自己。 采鸳深吸口气,轻轻地在心底劝慰自己,没关系,还来得及,只要她及时抽了根、铲除茎,还怕它开花结果。 “又如何?”她仰起脸,抿嘴轻笑。 “绘夏做错什么事了吗?”她得留下,她得待在他身边才有机会改变。 “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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