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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无可否认,这句话确实打击到了他,想他纪吟风好歹也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多少达官贵人想把女儿嫁给他,可是偏偏他自幼定亲的妻子弃他如敝屣,说不受打击,骗鬼都不信啊!

  “我配不上你吗?”他问。

  苏盈袖看了他一眼,耸耸肩,“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我从来就没想到自己还有自幼定亲的未婚夫,还是我老爹为报恩才定的,他干什么不把自己卖给纪家当奴仆啊?”

  纪吟风忍不住想笑,能教出这样女儿的父母一定是非常之人,他有些想见见自己的岳父岳母了。

  “况且,我作梦都没想过自己要嫁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唯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天晓得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酸溜溜的文人了。还是纵情江湖,逍遥快活的日子幸福。”

  “你对读书人有偏见。”他肯定。

  白他一眼,苏盈袖没好气的道:“就算有偏见好了,你们这样的书香门第,礼仪规矩肯定是多于牛毛,我这样的江湖野马怎么可能待得住。”

  “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本来就很有道理啊。”她扬起下巴,很自负的说。

  纪吟风笑了笑,放下碗筷走到床前打开包裹拿出一本书就著烛光读了起来。

  苏盈袖眨眨眼,确定他没有跟自己交谈的意愿,闷闷的填饱肚子,让店伙计将碗盘撤了下去。

  晕黄的烛光下,他坐在桌畔秉烛夜读,俊美的脸宠在灯光下竟有种说不出的妖冶,仿佛致命的吸引力,让苏盈袖的目光死死的定在他身上。

  他真的很俊美,也很有气质,如果没有平日那些类似无赖的举动,真的就是一位浊世翩翮佳公子,春闺少女的梦中情郎。

  他很想专心看书,可是被两道探究的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努力再三都无法让自己定下心来,只能在心头轻叹一声,慢慢阖起了书页,抬头看了过去。

  不说话时的苏盈袖完全是大家闺秀的娴静典范,气质温婉动人,任再清高的文人墨客都会为之动情。可是有了肢体语言的她却是另一番风韵,让人目不暇给的欣赏她多变的风情。

  “袖儿,你这样看著我,我怎么看书?”他不是指责,只是无奈,他真的想静下心来的。

  苏盈袖无辜的眨眨眼,脑袋微微歪了歪,“我没打扰你啊。”

  “你已经打扰我了。”

  “第一次发现你读书的样子很迷人呢,这是不是就叫才子的气质?”她眉眼微弯的看著他问。

  纪吟风心头一动,笑道:“你认为我有才子气质吗?”

  “有啊。”

  “可是,你平时不都说我假道学吗?”他笑著反问。

  苏盈袖瞪他,“喂,你平日的表现像才子吗?”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就想著怎么来扰她的清静,让她时不时的怒火冲冠,这算是才子的人品气韵吗?

  他的笑意更深,看著她的目光充满了脉脉情意,“那是因为才子想博得佳人芳心啊,你怎么能如此不解风情?”

  “你哪里是博得芳心啊,你根本就是要惹得我大动肝火。”她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

  纪吟风从喉咙里逸出轻笑。是呀,长到二十春他第一次恶劣对待的就是自己喜爱的姑娘,难怪她会这么认为了。

  听到窗外更鼓敲击,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

  纪吟风笑道:“二更已过,我们该就寝了吧。”

  苏盈袖看看屋内那唯一的床和被褥,再环视房内一周,除了一桌两椅,再无长物,神情不爽的看著他,“同房不同床,今天怎么睡?”

  “既然我们已经同床了,而且也没发生什么事,那么就继续好了。”他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

  苏盈袖玉齿轻磨,口气也变得冷飕飕,“纪吟风,你很想被人扔到门外去,是不是?”

  他握住她伸来的玉手,拉到自己胸前,盯著她的眼睛,语气异常的真挚,“相信我好吗?”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真挚,也许是烛光太过迷蒙,也许是……总之,她点了头,这让她自己都很意外。

  纪吟风动手除去外衫,苏盈袖挑了挑眉头,什么也没说。等他在里床躺好,她才掀起棉被在外床躺下,伸指弹出一缕劲风将烛火熄灭。

  初冬的天气入夜温度更低,仅有的这一床棉被对他而言似乎有些单薄,她感到他在发抖,心思转了几转,她轻轻叹了口气,“纪吟风,你靠过来吧,天冷。”他毕竟是富家子弟,受不得这种江湖颠簸的。

  下一刻,她就感到他靠到身边,并且伸手环住了她的腰,想要发怒最终却压了下去。

  听著窗外掠过的冷风声,苏盈袖开始整理自己的心思。她应该是不讨厌他的,他虽然有士子的酸儒之气,但是他的性情却似乎并不迂腐,这让他有时显得有几分可爱又可气。人前他总是一副文质彬彬的富家公子形象,在她面前却多了几许赖皮与风趣,有时甚至让她忍俊不禁。她想那个人后的他才是他的真性情,而他似乎也只在自己面前展露这一面。

  感觉他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身侧,莫名的感到心安,漂泊江湖这么久,似乎终于有一个根。

  伸手缓缓的环上他略显单薄的身板,苏盈袖噙著一抹浅笑入睡,觉得其实有个学富五车的相公也不是什么坏事。

  当第二日清晨纪吟风睁开眼看到自己再次逾矩的扯开别人的衣裳时,只能长叹一声,“柳下惠这样的品行果真不是人人具备的。”

  苏盈袖见他居然还能如此调侃自己,不由得“噗”笑出声,将衣裳掩好,戏谑的扬眉,“我记得有人时常把君子不欺暗室挂在嘴边的,圣人的话是不是统统成了耳边风,读过就忘?”

  他发现她竟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不禁大是惊讶,心底悄悄升起一抹雀跃,这说明她接受自己了吗?

  “袖儿——”他激动的揽住了她的香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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