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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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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说完。”她打断了他。“颂超,我告诉你,我爱过,也被爱过——不管那份爱情多么短暂,多么禁不起时间的考验——但,在当时,我们都爱得很真很纯。爱情,不止要对对方爱慕,还有依恋,还有怜惜,还有欣赏,还有关怀……甚至,还有占有欲,还有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缠绵缱绻之情。你对我,有这么复杂的感觉吗?” 他怔了怔,好半晌,才勉强的说: “你怎么知道没有?”“如果有,你就不会被维珍所吸引了!”她叹息的说:“如果有,你眼睛里就再也容纳不下别人!如果有,你就不会两个星期见不到我,甚至忘记了我们的约会!” “你知道,我是一时的迷惑……”他急促的解释。“我已经在请求你原谅……”“我完全原谅你!”她睁大眼睛说:“我说这些,并不是在责怪你,而是向你解释,什么是爱情。颂超,你太单纯了,太天真了,也太善良了。你根本还没有爱过,所以你完全不能体会什么是爱情。你以为你爱的是我,事实上,你对我的感情,混合了你对颂萍、颂衡、颂蕊的爱,而我,比她们新鲜。我不是你的姐妹。换言之,我是个类似姐姐,而超乎姐姐的人物,一个友谊与亲情的混合体,你仔细想想,就可以想通了。我们在成长的过程里,都有一些秘密,不愿告诉父母,不愿告诉姐妹,而宁愿告诉一个好朋友。我就是你的一个好朋友。超乎异性之情,我们是‘中性’的朋友。” 他垂下头,望着面前的方向盘,他用手指在方向盘上拨弄,陷进某种深深的沉思里。他在想着她的话,咀嚼她的话,而越想就越觉得有些道理。半晌,他才吸了口气,勉强的振作了一下,轻声说:“换言之,你对我也从来没有一丁丁,一点点,一丝丝的男女之情了?”她的脸又蓦然涨红了。 “不。”她坦率的低语。“有一度,我确实为你心动过。” 他的眼睛一亮。“什么时候?”他追问着。 “在……算了,”她摇摇头。“别提了。即使在那时候,我也只认为你是个纯真而热情的孩子,我怕伤害你的情绪远胜过男女之情。”“总之,我把它弄砸了,是不是?”他嗒然若失。 “不。这样对我们都好,同情不是爱情。”她凝视他,关怀的拍了拍他的膝盖,完全像个慈祥的大姐姐。“颂超,听我一句话!”“嗯。”“离维珍远一点!”她诚恳的说:“我怕……” “怕什么?”“怕你会成为她钓的一条鱼,她一直在钓鱼。你是条又大又肥又容易上钩的鱼。”他沉默着。“不要那么垂头丧气,”她笑笑,鼓励的看他:“我打赌,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真正让你倾心的女孩,那时候,你就会了解爱情是什么。那时候,你会感激我今天对你说的话。真的,颂超,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他咬住嘴唇,仍然沉默着。 她看了看手表,时间过得真快,已经九点半了。她蓦的一惊,爸爸准以为她失踪了!她慌忙拍拍颂超,急急的说: “拜托拜托,送我回去吧!否则,我爸会以为我跟你私奔了,那么,我就洗都洗不清了。” 他叹口气,发动了马达。 车子在归途中,他们两个都很沉默,他偷眼看她,她是一脸坦荡荡的正气,一脸静悠悠的安详。她对了!他想。他虽然敬慕过她,欣赏过她,甚至崇拜过她……那却不是爱情。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在这一夜和一晨间蜕变了,他在费力的脱掉那层幼壳,而要发展成为一只“成虫”。他再看她,她是那么深沉那么高贵呵!他想着维珍,维珍是个尤物,佩吟却像个圣女!假若把维珍归之于“肉”,佩吟就纯属于“灵”了。 车子转进了佩吟家的巷子。 忽然间,佩吟神经质的伸手抓住了他。 “停车!”她叫。他慌忙煞住车子,困惑的问: “怎么啦?”她直直的向前望着,他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于是,他一眼看到,在她家门口,正停着一辆擦得雪亮的“宾士”车。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家出事了,大概她妈又发了病,车子是来送她进医院的。但是,却从没听说过那家医院的救护车是用“宾士”呀!他正狐疑着,她已推开车门,走下车去了。他不放心,把车子停在路边上,也跟着她走下车。到了她家门口,他才看到车里还有司机,穿着一身雪白的制服,怎么?有什么皇亲国戚到她家来了吗?大门开着,佩吟只匆匆的和老刘点了个头,就直接走进了小院,她的心狂跳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和激动。一跨进那小小院落,她立刻看到,父亲正站在小院中,和人说着话——那人长发垂肩,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白纱衣服,婷婷然,袅袅然,亮丽如阳光闪烁,洁白如白云出岫—— 那是纤纤!“韩伯伯,”纤纤正柔声说着,声音清丽而悦耳。“你一定要告诉韩老师,我来过了啊!我还会再送更多更多的花来!” 佩吟这才看到,小院里堆满了花,有孤挺花,有洋绣球,有千日红,有彩叶苋,有仙丹花,有九重葛,有龙吐珠,有使君子,有木玫瑰……还有无数盆金盏花!彩色缤纷,万紫嫣红,堆满了整个小院。而纤纤一身白衣,飘然出尘的站在那群花之中,简直像一个百花仙子! “纤纤!”她忍不住喊了一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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