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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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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慧娜平躺在病床上,吊着点滴,闻声睁眼。“没事了。” “阿菁,刚才吓死我了——”张丽丽的声音仍带着哭腔,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好可怕,出了好多血……吓死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明白好不好?”我上前拍拍她,刚才就是她这种哭腔,还有不断重复的“好多血、出了很多血、还在止血、医生说送得太晚了”这些发颤的话让我以为事态严重,吓得一路飞奔过来。 “胃出血,已经止住了。”回答的是张慧娜,她转过苍白的脸朝张丽丽皱眉,“别哭了,好吵。” 我见状帮她整整被子,让她好好休息,拉了张丽丽出门口。“好了,慢慢跟我说,怎么回事?”这两个姓张的来自同一个乡镇、在学校住同一个宿舍,个性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张丽丽七缠八绕地叙述:在这个周日的下午,住宿生回家的回家、外出的外出,整栋宿舍没剩几个人。张慧娜的肚子自昨大早上起就不舒服,但因为她的肠胃一向不好,所以也没在意,随便吃了点整肠丸之类的现成药,甚至连粪便呈暗黑色也不当同事—然后越来越严重,今天下午突然呕出带血的酸水,这才赶紧送医院。到医院后一检查,医生大骂这么晚才送来,说是上消化道大出血,赶紧打针输液,可是血红素还一直在下降,反复折腾了许久。总之挺恐怖的,吓得丽丽直发抖,直到医生说已经止血、没什么大碍后,才哭哭啼啼地打电话给其他人。 “呜……好可怕,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都出去了,找也找不到……吓死我了……她她、她那时呕得都是血……呜,好可怕……”丽丽抱着我,还是语无伦次的样子。 “好啦,好啦,现在没事了。幸好还有你在宿舍,不然就更糟了,这次你帮大忙呢……对了,通知慧娜的爸妈了吗?”我知道慧娜的父母都在外地。 “慧娜说不用,反正他们回不来。” “那……还通知得到别的亲戚吗?”张丽丽跟张慧娜是同乡,一直都是同学,自然比我们了解情况。 张丽丽想了想,摇头。 “那打了电话给班长吧?” “打了。一开始找不到阿玉班长,就打给了副班长,然后给好多同学都打了。” “好啦,已经没事了,你别慌了,把眼泪擦干净。”我拉她到卫生间整理一下仪容,再领她回到病房。 “慧娜,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行。” “医生怎么说?要住院吧?还要怎样治疗吗?” “住院三天再看。” 唉,仍旧是言简意赅啊。我帮她拉拉被子,见吊针滴得差不多完了,于是把流量关小,按铃叫护士换液。 很快来了个中年护士,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慢条斯里地给张慧娜换了一瓶葡萄糖。 我在旁边瞅着她,直到她弄完了,才向她招呼:“方阿姨,你好。” 护士阿姨回过头,表情立刻生动起来。“哎呀!是阿菁咧!好久不见了,身体还好吧?”说着拍拍我的脸,“嗯,多长了点肉哦!待会儿去楼上找杨医生,叫他给你把把脉。” 我笑两声混过去,对杨伯伯总是有些怕,他老是建议阿婆使用中草药,怪味道的东西,我最怕了。 “咦,阿菁怎么来这里呢?到护士室去,几个阿姨都在那里呢,去聊聊。” 我指着张慧娜,“我的同学,跟我是同桌。她病得怎么样?” 这次对着张慧娜的是笑脸了,“哎呀,你是阿菁同学啊,别担心,你这个毛病没什么要紧的,住个三两天就恢复了。嗯,要不我再给你测一次血红素吧。” 方阿姨去取用具,回来时跟了一个胖胖的医生,正是内科的胡伯伯,他笑眯眯上下打量我。“阿菁哪,不错嘛,上次看你还像个豆芽似的,现在倒是健健康康的。嗯,比我预料中要好。” 我傻笑。这么多年来胡伯伯每次见到我都这么说,我想他所说的“上次”应该是指我三岁半的时候。 接下来病房成了热闹的接待室,好几个路过的医生护士都进来说两句话,甚至儿科大夫也来逛逛,给了我一把糖果。我歉然地对张慧娜笑笑,她却似睡着了,定力惊人。 待房中安静下来,张丽丽望着我惊叹道:“阿菁,你好厉害。我还没看过会笑的护士呢!” 哪有这么夸张?我白她一眼,“他们也是正常人好不好!”只是面对多了愁眉苦脸的病人,脸部容易变得僵硬一点而已。看似不苟言笑,其实只要给个笑脸就很容易讨到喜欢了。 我就是在这间医院出生的。是个早产儿,从小身体弱,几乎每天往这儿跑。小学时也经常生病,来个流感就会无一例外地中招,有次还因为急性肝炎住院了半年。据说,我自小进出医院,就是最受欢迎的小病人,跟医生护上们最合作了,打针时是从来不哭的,药也是乖乖地吃,像个洋娃娃般地任人摆布,脸上还会笑眯眯的,因此很得宠爱。 “你跟这家医院很熟啊?” “是啊,小时候常常住院。” “哇!看不出来,高中的时候你好像从来没病过。”张丽丽惊呼。 我笑笑,经过这么多叔伯阿姨的关照,早把先天不足补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阿婆严格控制饮食,哪还敢不做个健康宝宝? “对了,其他同学怎么还没来?” 正说到这个,就见阿玉班长拖着一帮人杀进病房——“慧娜,你还好吧?我们来看你了!大家一听到你生病,就从四面八方赶来了,这就是集体的温暖啊……” 同学们全部朝天翻白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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