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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说得合情人理,陆、刘两师叔也不好推,只好勉强将他们迎到柯堂,只见一个神主牌,前掌门连停棺也不曾,早已成了骨灰一坛。

  拈起香,段均眼眶含泪,“老朋友,几年不见,如今已经幽冥两隔,你若有灵,就保佑早日找到杀你的逆贼。”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持著香未曾放,他转身厉声道:“谷梁朗!你在你师父灵前,可要实话实说!强迫师妹,弑杀亲师,可是你所为?”

  “师尊在上,弟子不敢说谎!实在不是弟子所为,当夜弟子已经喝醉了,拙荆秋娘照顾了弟子一夜,醒来师尊已经损世……”说著,眼中已经含著泪,只是强忍著不流下。

  “这是胡说!韵仪分明指证历历,你还想赖?”刘师叔怒骂,“这等叛贼还听他颠倒是非么?”话还没说完,已经骤下杀手。

  段均不答话,只是挥了挥袖子,竟将他的掌风化解得无影无踪,刘师叔暗暗冷笑,见段均居然拈了根毒针,顺手插入香炉内,一气呵成,像是没什么事情似的。

  从头到尾,段均依旧拿著香,一只手就将他的杀势化去。

  “何苦这样火气大呢?”段均笑笑。

  “段剑门一定要管我们的家务事?”陆师叔喝道,“别仗著有‘帝师门’的称号,就这样横行霸道起来!残梅师太、无为道长,你们也是武林耆宿,难道就看著段剑门随便欺负我们杏仙派么?”

  “这样说我就不好意思了。”

  冷不防身后有人出声,将众人吓了一跳。这么些武林高手,却没听到有人靠近。

  只见一个风流潇洒的中年文士,满脸玩世不恭,脸颊有个模糊的烙痕,宽袍大袖,恭恭敬敬的往前掌门的灵前揖了揖,“若说段剑门不好横行霸道,不知道官府能不能来办案呢?”

  “小、小叔?”段均脸一白,原本的从容不迫都丢了个干干净净,“你你你……你来做什么?”

  段莫言笑了笑, “均儿,我瞧你这总舵主做得有模有样,这个掌门也给你吧?”

  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东霖承平不过数十年,能够从战祸中浴火重生,离国已久的木兰公王,女宰相石中锰,身兼段剑门掌门的郎中段莫言,可说是复国三大功臣。可地方的命案,是怎么惊动了这个声势显赫的大官呢?

  陆师叔听了门人回报,脸孔也跟著白了,一停停的官兵进了山门,旌旗鲜明,军纪严谨的在前院驻守。 “我杏仙派犯了什么律法,必须派兵来围剿?一个段剑门叹压还不够,还要加上帝王家么?”

  “陆掌门,犯得著脸孔发白么?你又不是我那没用的侄子。”段莫言含笑负手,“我奉旨巡视海疆,听说这儿有热闹可瞧,我便来了。本来是不让这些兵跟著,哪知道这些人怕我独自跑去玩了,硬要跟著。瞧瞧,我是甩得掉他们么?”

  他眼珠一转,“倒是贵派拙留了位谢秋娘姑娘,是吧?请出来我见见如何?”

  陆掌门惊疑不定,只是忖度他的来意,竟是不答言。

  “陆掌门,你也真是的。谢姑娘已经一状告到宰相府,说你们派里死了人不报官,反而妄动私刑,又扣留人,还有赏金追杀等等不法之事,这状纸还压在我宰相娘子那儿,你还不快请了谢姑娘来,大家合计合计,看怎么和解,真要闹到官征兵讨,大动干戈?”段莫言假意劝著。

  段均硬著头皮,道:“我说陆掌门,你赶紧请了谢姑娘来吧!我们小叔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这几年在京内更闲得发慌了,你若吐个不字,我跟师太、道长帮谁好呢?你若想省事,赶紧请了她来吧!”

  “说扣留,是没有这回事的。”陆师叔勉强地说,“请秋娘子来作客是有。去请秋娘子过来。”他吩咐著,两个女弟子赶忙去请了。

  只见绯琳扶著秋娘过来,秋娘看到谷梁朗,悬了许久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又看见满厅是人,转了转眼,先朝段莫言拜了拜,又一一行礼。

  “谢姑娘好眼色。”段莫言笑笑,“谢家的女孩儿都这般厉害?你们五姨娘好大气势!拚上宰柏府,又敲云板又撞冤钟,口口声声要宰柏作主,不然要告到皇宫上御状了!我那宰相娘子胆子小,吓得睡不著,连夜飞鸽传书要我过来看看,不然你们五姨娘可是不依的呢!”

  秋娘笑了笑,“段大人,我们死老百姓没什么本事,不撒泼撒野些,让人欺负去,怎么过日子呢?”

  段莫言朗声大笑,“为了让我宰相娘子好睡,我只好来管管。”他淡淡地说,“我巡查海疆,皇上又给了个御史的虚衔,说不得要借这祠堂当公堂,审上一审了。”

  “这样甚好。”秋娘昂首,“只是现在哪儿请状师呢?不知道段大人容不容我自己当这状师?”

  “哦?”段莫言看著她,“谢姑娘有什么话说?”

  “七月初一,我与夫君谷梁朗到了杏仙派。当夜晚宴,我夫君烂醉,回房安歇,我照顾了他一夜,天刚亮就扰嚷起来,陆、刘两师叔带了人,口口声声说夫君强迫了师妹,杀了师父。”

  “这么肯定?”段莫言点点头,“一定是有强而有力的证据罗?”

  “韵仪亲口说的,还假得了?”刘师叔嚷了起来,“你不要以为你花言巧语的谎话一番,就可以颠倒黑白……”

  “还有人证么?那请她对质如何?”段莫言和蔼的笑笑。

  段莫言这表情看在陆师叔的眼底却特别挣狞,他只觉得背上都是冷汗,“韵仪悲痛过甚,大病一场,现在还起不得床……”

  “是天仙子吃太多,还是吃得不够?”绯琳冷冷地说,“师叔,小师妹遇到这种事情就很惨了,你还喂她那种毒草?你非把她整疯不可么!”

  众弟子轻噫一声,惊疑不定,陆师叔的脸都黑了,“你休得胡说!坏透的死丫头!你怨我逼你交出钱粮的帐,就这样诬赖我!”

  “是不是也不用跟你赖。”绯琳忿忿地说,“把韵仪带来,把脉看看不就知道了,咱们杏仙派原本也不是什么江湖人,咱们是医家,学武也只是图个身强体健罢了,哪个师兄弟不会把脉,哪个不会看病?韵仪带了来,我们看看就明白了,谁胡扯还不晓得呢!”

  “慢来慢来。”段莫言摇手,“虽然不是正式开堂,总也得先分个是非曲直不是?一件件来吧!陆掌门,等等还拜托你去请韵仪姑娘。现在人证是两造都有,可有物证?”

  “那厮狡猾,早毁了物证,去哪儿生呢?”陆师叔回答。

  “就算有物证,也早就没了。”伙娘答腔,“再说,当天是朔日,天阴著,无星无月,又没灯火,韵仪师妹真的看到贼人的脸么?”

  秋娘笑了笑,“我猜测,那晚,贼人喝了不少酒,一时按捺不住,摸到小师妹的房间去了。师妹痴恋著子霁,这是派里的人都知道的,会误认贼人是大师兄也是情有可原,贼人原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没想到让师尊撞见……”

  秋娘顿了下,“陆师叔,能不能请韵仪师妹过来一趟?到底还是要对质一下才好。”

  陆师叔站了起来,刘师叔也抢著站起来,“我去带韵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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