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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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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他对郭宫人也没有非分之想,只不过偶遇酷似木兰的郭宫人,让他大吃一惊。 说像,其实面容比木兰粗糙得多,不过那英气凛然的模样,倒像了个十足十。当时他对木兰远去仍感椎心刺骨,乍见郭宫人,不免有几分移情作用,每到松宫,总不忘和她攀谈两句。 她倒是一向都冷冰冰的,而这种冷淡的神态,和木兰更为相似,让他苦恋的心有些慰藉。 坏就坏在有回郭宫人让东霖璇逗得笑了笑,下回再到松宫时,就看不到她了。 犹记得那天── “郭宫人呢?”他随口问了一声。 “这臣妾可不知道。”松妃笑得很亲热,“皇上,臣妾亲手做的猪血糕,要不要尝尝?” 吃了猪血糕,又喝了桂花酿,屋子里的熏香十分呛鼻,但是松妃却一点异常也没有,照样谈笑风生。 这充满熏香的空气中,隐隐含着血腥味。 东霖璇并非养尊处优的皇上,他真正的带过兵打过仗,血的味道,他并不陌生。 悄悄的去查,竟在松宫的储藏房里,发现了被倒吊起来、满脸是血的女人。她耳朵上有个小洞,倒吊引起的充血,从那个小洞滴了下来,底下放了个碗,接着慢慢滴落的血。 东霖璇惊呆了,将那女人放下来,认出奄奄一息又被毁了容的女子正是郭宫人。 松妃指天立誓说不知道这件事情,而郭宫人被救活以后又不发一言,成了哑巴,没有人知道真相为何。 东霖璇震怒不已,下令清查宫内所有秀女,发现经挑选入宫的秀女皆在,就是三宫带进来的宫人“失踪”了三十六名。 竟草菅人命到这种地步!在他发了顿脾气后,太监总管才真正尽心去查,结果只找到十六具尸骨,有的埋在御花园,有的扔在古井里。偌大的后宫,居然有这么多的冤魂! 望着那些枉死宫人的名单,东霖璇心里隐隐刺痛。这些宫人几乎都是面目姣好、聪明伶俐些的,跟着小姐入宫,当然也跟他这个皇上接触多一点。 她们丧命的缘故,自然是因为三宫心里有所忌惮。说起来,他竟间接害死了这么多人。 从那天起,他不再正眼看任何宫人、秀女,也冷落了三宫。这些蛇蝎心肠的女人,没有一个配母仪天下。 而在那一天,他才知道自己错了。他和松妃只是机巧上的相似,心性绝对不同。 对上了松妃的眼,东霖璇知道,松妃绝对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 她自嘲的一笑,很清楚自己因为轻率和妄进丢了后位。 不过,她和竹妃、梅妃不同。她焦躁的等待,等待出现一个契机,让她在后宫有个不可动摇的位置。 或许,皇上现在就要给她这个机会了。 第七章 “皇上,荷更衣身子娇弱,这样身兼女官,总不是办法。”松妃搁下茶,她知道东霖璇只略碰了碰杯沿,事实上根本没沾唇,想来当年的“人血糕”吓坏了他。都三四年了,这个冷心的皇上就是不肯宽恕自己一些,现在她非得更谨慎小心些不可。“您若真需要女官,何不从三局里选一个,白白累坏荷更衣,何苦呢?” “你倒关心她。”东霖璇皮笑肉不笑的。 “皇上哪儿的话。虽臣妾和荷更衣没私下聊过体己话,却也瞧过她几次,真真我见犹怜哪。这样好的人品,又知书达礼,也难怪皇上看得紧紧的,不让我们三宫有机会见见。” 东霖璇笑了笑,“要见她还不简单?召她来就是了。你位在松宫,品阶比她高了三阶,她敢抗旨吗?” “虽说品阶比她高,但她身兼女官,皇上赐她‘御书房行走’,身分已经跟三局女官平起平坐,见我们不用跪拜的,怎好对人家呼来唤去?皇上呵……也不要把荷更衣这么累着,放她轻松轻松不成吗?连三局都受邀参加我们宫里的斗花会、品香会,怎么就荷更衣不来?” 跟她磨了半天,就是想听她邀请,东霖璇暗暗松了口气,心里暗骂了声老狐狸,脸上却还是笑着,“你们连帖子也不送一张,她哪敢来?别以为她身兼女官,朕就看重她了,实在是身边欠个倒茶送水的人,唉,她也就这点机灵罢了,胆子小,人又笨,没得败了你们的雅兴。” “皇上说这话,可是在笑臣妾吗?”松妃娇笑,“若是皇上不介怀,等荷更衣身子好了,臣妾就送请帖,皇上可不许不放人啊。”她吐气如兰,爱娇的偎在他身边。 “这可是你说的。”东霖璇搂了搂她的肩膀,“荷更衣就交给你了。交给别人……”他沉吟了一会儿,“朕不放心。竹妃性子急,梅妃又口快,就你最仔细。好好替朕调教一番,省得什么风雅都不识,让朕没面子。朕没脸,咱们皇家也跟着被看轻了。” “皇上吩咐,臣妾敢不遵从吗?” 两个人状似亲热的偎在一起,心底各有一番打算。 为了让雪荷封后,东霖璇再三思量。一味的保护隔离,将来她如何带领后宫群雌?就算女官服她,这三个背后都有偌大势力的妃子一起跟她作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这后位坐来绝对稳当不了,倒不如拉拢自知后位无望的松妃。松妃老谋深算,虽然阴险狡诈,但还算是个聪明人,他亲自把雪荷交给她,若有任何差错,责任都在她身上,虽然有些冒险,总还是步胜局多些的险棋。 松妃何尝不知道皇上的想法?只是别有一番考虑罢了。皇上安排石宰相收养荷更衣,赐她女官身分,让她与诸大臣交好,这等心机瞒得了别人,瞒不了她。皇上分明想把荷更衣拱上后位,这才诸多费心,甚至放下身段对她温言讨好。 说到底,封后又如何?太医府曾来报,说荷更衣身体孱弱,这后位能够坐个几年?放眼三宫,除了自己,还有谁能跟皇上多说几句话?眼下且从了皇上的意思,将荷更衣拉拢过来,一个庸懦无才的皇后容易摆布得多,皇上也会对自己的宽宏大量另眼相看,恩宠自然凌驾其它两宫。再说,荷更衣不易受孕,封后不封后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子是谁生的。 她微微的笑了起来,更多了几分把握。 夜里,雪荷咳了两声,清醒过来。望望自鸣钟,已经初更了。 李尚仪原本坐在小桌旁看书,瞧她醒来,赶紧过去,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怎么还烧着?现在觉得如何?” 雪荷四下望望,瞧见了东霖璇挂在角落的披风,一时觉得凄凉,忍不住哭了起来。 “瞧瞧,怎么又哭了?”私底下,李尚仪待她如亲妹子一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轻叹息,“雪荷妹子,怎么说……他到底是皇上。” “我知道……”雪荷哽咽着,眼泪不听话的不断滚下。 “听我说,妹子,皇上已经待你极好了。”她苦心劝着,“午歇时还来瞧过你,只是你昏睡着,不敢吵你罢了。皇上可是一颗心全在你身上,只是……”顿了顿,“皇上有他的苦处……” “皇上来过?”雪荷揩了揩泪,低低的问。 “可不是?”李尚仪接过秀女端来的药,“别让他更操心,喝了药吧。” 药很苦,她却因为皇上的挂念而觉得心头甜甜的,再苦的药也一口一口喝下去。 “尚仪……”她怯怯的开口,“我……我早上跟皇上吵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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