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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看过猪吗?猪公发情是不是流口水又呼呼叫?

  猪公发情的模样,就是阮三耿的翻版。阮公,长得白肥肥的,风流好色,经营布匹生意,长年往返各地批货,顺便积极到处播种。阮夫人很爱猪公,奈何猪公只对外边女人钟情。阮夫人只生一个女儿,她有得生个儿子的压力,但事与愿违,肚子不争气,加上阮猪公精力都留给外边的女人,回来就装死,她也没辙啊!

  可怜阮夫人被丈夫冷落,又忙着管理布行生意,每天焦头烂额,偏偏年迈的公公阮奇石,老给她添麻烦。宝贝女儿,十三岁的阮罂,被她爷爷传染,也是个不受教的疯丫头,这一老一少,教阮夫人烦透了。

  街坊都知道,阮奇石是个疯老头儿,八十岁,白发垂地,双目弱视,年轻时常跟着骆驼商队往西域做买卖。现在年老眼瞎,脑袋不清楚,犹爱胡走瞎闯。怕他会出事,家人总是把他锁在祖屋里。但只要一逮着机会,阮奇石就会……

  时至鹖旦不鸣的大雪天,天寒地冻。

  阮府,人都跑进屋里取暖,夫人在主屋忙着整理布匹。

  趁四下无人,阮奇石包袱款款,第二十一回敲开屋锁,穿过花苑,一路身影歪歪倒倒,因为弱视连撞上五根梁柱,因为头硬,所以都没肿起。终于来到后苑,停在角落墙前,他摸摸石墙,墙外,就是天宽地阔的大世界。

  阮奇石阴沉沉地笑了,他晚年最热衷的娱乐活动就是——跷家。

  好、包袱绑上身。好、双手吐唾沫,好、摩拳擦掌,嘿咻嘿咻,阮老头爬墙,好不容易爬到上头,面青青,喘吁吁,老腿发抖,现下只要跳下去,第二十一回跷家便成功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得意忘形,仰天大笑。墙下面,传来一把稚气的声音——

  “你又出去玩!”

  蹲在墙上的阮奇石一听,脸色大变。惨,坏事的丫头来了!回身,往下瞧,底下站着个紫衫女孩,她散着黑发,五官清丽,唇红齿白,但脸庞上沾了污泥,很明显刚刚肯定是跑去花园野了。

  这便是他的孙女——阮罂,跟他一样爱跷家,他成功的次数比孙女多八次,毕竟他是跷家的老祖宗,她是跷家技术还不纯熟的小祖宗。

  小祖宗仰望他,眨了眨大眼睛,知道爷爷想干么。

  “喔~~”她发出警告。

  “罂罂,爷爷不是出去玩,爷爷要去办事。”喔什么喔?

  “那为什么不走大门咧?”

  “呵呵呵……”阮奇石干笑三声,目光一凛,吼:“老子懒得解释!他马的咧咧,俺是你爷爷,还要跟你报告俺的行踪?回去念书,不,回去学女红,去!”

  阮罂转身,两手圈嘴边,朝主屋吼:“娘,爷爷又~~”

  “罂罂,罂罂!乖孙儿,别张扬。”

  “告诉我什么事,很重要就让你去。”小家伙双手盘胸,脚尖点地,很有告密者的小人样。

  这个阴险的贼孙!阮奇石嘿嘿笑。“当然重要,爷爷要去好远地西域,抓死亡之虫。”说完,阮罂看着爷爷,爷爷俯瞰阮罂。祖孙二人深情对望,此时落叶纷纷,离情依依,远处谁家传来笛声更显哀凄,安静半晌——

  阮罂回头,圈住嘴,朝主屋吼:“娘,爷爷他又~~”

  “嘘、嘘、爷爷真的是去抓死亡之虫啦!这很重要啊,死亡之虫,罂罂你听听,这四个字听起来多严肃、多恐怖啊!”

  罂罂回瞪爷爷。“爹说过这世上根本没有死亡之虫。”

  “有、好大只,在戈壁沙漠。爷爷见过,那时爷爷的视力好极了。”

  “可是,娘也说你是骗人。”老讲着西域,说那里风沙滚滚,酷日艳艳,有老鹰、有暴风、有盗匪,还有绿眼睛的异族人。她听了好神往,尤其是神秘的死亡之虫,她想去啊,可爷爷总是不让跟,可见是骗人的。

  “听我说,是真的喔——”阮奇石说上第十七次。“死亡之虫神秘又恐怖,像牛肠里的虫,但比肠虫大,通体红色,身上有暗斑,头部和尾部呈穗状,头部面目模糊,会喷射出致命毒液,还会从眼睛射出光,杀死猎物……它就像你这么大,好~~恐~~怖~~”

  “我不怕,带我去。”

  “罂罂,如果你是男的,爷爷就带你去西域探险。但你不是,所以爷爷,爷爷,呜……”戏剧性地泪如泉涌,很巧妙地运用假惺惺战术,仿佛不带她去,他心如刀割。“爷爷不得已,只能自己去,你保重,爷爷走喽!”逃~~

  “女的也可以去探险。”阮罂叫住他。

  “不成。你是姑娘家,得乖乖待家里,像你娘那样,长大嫁人,生小娃娃啦!”烦,跟屁虫。

  “我不嫁人、不生小娃娃,带我去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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