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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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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兴趣。”无所谓的聊然。 “你会有的。”那声音渐渐淡去。“有‘心’的小女娃儿啊——” 庙内又是一片死寂,列忌觞睁开双眼,纳入四周的黑暗。 他才不管那女娃儿是否能消劫,他只是想瞧瞧,她如何挣扎著活下去,明知自己一天能睁眼,就一天必害人。 她说她想活,她要活…… 为什么? 他就根本不曾在乎,自己若有若无的存在。 活著……做什么呢? 余儿能自己下床後,立刻向何姑娘请求,让她离开何家。 “你要打哪儿去?”何姑娘惊讶地搀住还摇摇晃晃的她。“深冬厚雪的,邻郡的慈业至少要三天马程,说不定还会被困在林中。我们何家不是什么大户,但留你多久都不成问题,姊姊昨晚还说,要收你作乾妹哩!你若身体养好些,可以和咱们一同上‘千祥布庄’做染工;不然,就在家陪娘也好。你哪里也不必去。” 好温暖的手,好温暖的声音,让余儿心中激荡。 这是……好温暖的一家人啊……竟是这样的好,连陌生的她也毫不迟疑地收留。 “我、我真的不能久留,我得走……”余儿嗫嚅地说,忍住心中的酸楚。 “为什么呢?” 余儿露出的笑容,是十七岁之龄不该有的无奈,她怯怯地扬手轻碰何姑娘有些粗糙的手背。 “我想见兄弟、姐妹们,看他们是不是都好。” “听说其他孤童都被分散到不同郡县、不同慈业去了,你从何找起?”何姑娘摇头。“无论如何,你受寒方愈的身体都吃不消啊!” 余儿低下头去,她想借件外衣,好抵风寒,又开不了口。 在佑善居形同乞舍的生活,过了两年,现在佑善居关了,她还是免不了向人白要东西吗? 她咬著下唇,到口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她多想留下来啊。何姑娘如此温婉,让她想起娘……虽然,她根本记不得娘是什么样子。 她何尝不想有个家?何姑娘说要认她作妹的…… 也许,有个活儿可做,她就不会觉得是白吃白喝了……何姑娘是怎么说的?千祥布庄? 她心中一涩,“千祥”二字,如同讽刺的响雷,打醒她的痴梦。 只消她去上工,“千祥”怕不立时转为“万劫”吧? “别多想了。来,躺回去歇息,我熬好汤再帮你端来。” 何姑娘不由分说,扶她重新躺下。 她不能不想啊!闭上双眼,那可怕的一夜重又历历如前,鬼魅的声音追著她—— 带劫之身……祸水……你会想活多久?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她绝不能害好心的何家遭殃。 今晚。今晚她就得走。 第二章 忧心 等了好久,等到眼皮都黏在一块儿了,好几次惊醒过来,仍听见小房中靠著对面墙的床上,何家小妹嘻闹的声音。 炕上的火光在墙上闪烁,余儿打起心神,摸了摸被褥下的小包。 包里有稍早何姑娘端药来时,一并送上的大饼,还有一方上等丝帕,绣有“千祥”二字。 她也只有这两件物事,真正属於她了。 何姑娘说,那是她新染的青布,是数十次尝试才调出的新色,她最喜欢的一种淡而温润的青。 “送给你啦。你走失雪中幸免於难,真是个幸运的孩子,说不定也会给何家带来好运呢!” 何姑娘将青丝帕小心摺好,放在余儿覆著厚被的单薄膝上。 余儿瞪视著墙上火光的大眼酸涩了,火光漾成可怖的血影。 幸运?她吗? 就算她流浪四方都未曾出事,是因有人代她受难吧? 这样,若还怨天,是否更不知好歹? 四下终於静默了,她摸著下床,哆嗦来到门边,抓紧小包。 门无声开了,小小的身子如冷风飘出,将温暖的一切关闭在後。 冬雪在月下闪著流光,如飘忽的梦境引人向前探看,但单薄的草鞋只踏一步,就渗入冻人筋骨的湿凝,冷酷的实情立即打碎任何痴梦。 她又妄想了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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