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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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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马上回答。她真有吗?能说心事的朋友?出了学校以后,她没有特意跟同学保持联络,现在的朋友几乎都是同事;进公司以后,跟武大姐走得最近,但调到总公司来以后,她还没有和武大姐联络过…… 她一直没注意到,自己不但没有家人,甚至连真正知心朋友也叫不出一个来。仿佛跟同事朋友都很友善,出去玩会找她,但说不上是死党的亲密,她更不曾主动邀约别人。 如果她觉得寂寞,应该就会注意到这样的情形,难道她连寂寞的感受都没有吗? 她忘了手中的碗筷,心思有些模糊。 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走。她过了二十三年半,不能说是浑浑噩噩,却是平静无痕到……简直无人感受到她的存在啊…… “你又给人魂飘走的感觉了。”延潇深蹙着眉。“是因为我问到你的朋友吗?” 她振作了一下。“我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 他深深地看她。“我也没有。这不是太奇怪的事,有些人就是自己一个人最快乐。” 是吗?她这样很快乐吗?她觉得自己从未想过这两个字,连听起来都很别扭。 “你是这样的吗?”不知怎地就问出口了。 “我不需要快乐这种东西。”他的语气很平静。 “是你用的字眼,为什么又说不需要?”她又问。 “你难道还没有发现,我是那种需要掌握一切、控制一切的人吗?” 他的语气有些自嘲。“我会对你这么反感,就是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快乐是一种捉摸不定的情绪,跟爱情一样反覆无常。我想要的是确定的结果——公司的扩张也好,产品的推出也好,不管成败,都是无法改变的数据,这才是我能掌握的人生。” “为什么控制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呢?” “你不愿解释自己,倒是很勇敢地问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对他好奇了起来。“如果你不愿意说,当然——” “又来了!走一步,退两步,这就是你的人生哲学吧?” 她抬起下颚。“好,我问!为什么控制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因为我的出身吧!我从小等于是在严密的监控下长大的,母亲对我有极高的期望,父亲却对我有极大的猜忌与压抑,所以我打的每一场仗,都是在争取主控权。” “那……延襄理对你呢?” “你真的对他很有兴趣,是吧?” “我没有。”她立刻否认,眼神清明地直视他。 他眯眼看了她半晌,才说:“他对我,喜欢玩各式各样的游戏。我们两个都必须游戏人间而长大,只是他比我更爱玩。” 他语气中没有任何的自怜,她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在压抑着什么。 “你说自己是控制狂,对我也很强势。那为什么对其他所有人,无论是家人还是员工,都那么……温和?” “那是我自制的一部分。” 他谜样的说法,她无法明白,想再问下去,却踌躇了。 如此自制的人,会对她真正的刦肚掏心吗?她又为什么想知道? 总觉得他像个火场,靠近就会被灼伤。她已经够难受的了。 他低声道:“又在退步不前了吗?” 她摇摇头,却没有再接口。他叹息了一声,那声音有些疲倦,是他从未对她显露的情绪,悄悄触动了她的心。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说的不只是眼前的谈话,也是整个让人不知所措的情况,他们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怪异联系。 她近似喃喃自语的自白让他的心震动了,如同被什么攻击似,他抿紧双唇,双手握成硬拳,脸上的表情忽然起了变化。 她敏感地抬眼看他,被他眼中的烈火吓住了,她轻呼了一声,不自禁地往后缩。 “别担心。”他咬牙道。“我的自制力在你跟前也许频频破功,但我绝不会不战而屈。” 他的确在跟某种力量作战,她对他的感觉已是如此敏锐,她清楚感受到他体内的风暴,他情绪上用尽全力地压抑抗拒。 像一把火被紧紧盖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准备爆发……他的自制力和那股无名的火势同样让她害怕。他为什么能如此有力地抗拒那股力量,而她却……似乎不断在病痛中倒戈? 她对自己的不适束手无策,对他的进逼也步步退却,她究竟为什么这样软弱? 她的头痛在瞬间增强了数倍,咽喉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胃中冒起阵阵酸液,威胁着要涌上喉口。她紧紧闭上眼睛,眼前却有无数火焰在跳动,烧得她热泪盈眶,烧得她像是双眼就要永远失明—— 够了!真的够了!她抱住头喘息。她不能就这样下去,放任自己当那狂风暴雨中断线而无依的风筝! 既然逃不掉也躲不掉,那她为什么还要逃、要躲? 要痛、要烧,她都要开始采取行动!她再也不要当被动的棋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忽然攫住了她,她倏然睁开眼,迎上他眼中的火光,他浑身的张力清晰可辨,却是紧紧锁住了每一条肌肉,像是极力自制自己不要去碰她,像是害怕一动就会兵败如山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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