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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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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是件很不浪漫的事,可是很家常,所以对牧洛亭来说,跟别人一起吃就变成很特别的事。 他习惯叫外卖,吃饭时手上还在审稿,吃什么通常不记得也不在乎。他不跟人吃饭,大半是因为放不开手头上的工作,完全没个定时。 应酬,在他眼里不算吃饭,还是工作。 现在有了襄知,工作忽然挤不进他脑袋里。这家拉面店是派克带他来过的,他会特别记住,是因为派克曾说这里是他和老婆定情的地方。 记得他还取笑派克,说这种既便宜又不精致的食物,亏嫂子心好,居然不嫌弃。 “只要我喜欢的,她都爱屋及乌。”派克非常自得。 那时牧洛亭只是笑。看旁人情事,如同放入他杂志里的文字图案,只是有趣、欣赏而没有妒意。 原来,事不关己,只因对的人还没出现。 对不对,也不是他说了算;但人的心很奇怪,到底是什么力量在主宰?他只能继续探究下去。 “好吃吗?当然,不跟吴叔的比。”他问。襄知吃东西很专注,跟她做其它事情一样。细长手指有力地夹着筷子,不是男孩式的大口啖食,也不是淑女风的细嚼慢咽,倒有些像在研究食材和做法。 “手工,很Q。” “是吗?”牧洛亭再尝一口。什么美食到他口中都有浪费之虞,因为他无心于此。现在他学她,把心勉强稍从她身上移开,放在口中的味道上。 “你很奇怪。” 他失笑,因她又这么说。除了派克,还没人当面这样说他,不过派克通常是用比较夸张的字眼,譬如“你很没救”之类的。 “怎么个奇怪法?”他真的很好奇,她思路犀利,而若有一事是他现下最关心的,就是她对他的想法了。 “钜细靡遗却失焦。” 他咀嚼她话中的含意。他自认眼光锐利,别人易错失的细节也不会漏掉,但别人在意的事他却不见得上心。“什么意思?” “略过大事,却无缘无故注意我。” 吃东西是大事?而对她是“无缘无故”?他摇头,“小知,你就是我最大的事。” 她的眼睛似乎在细读他,他希望自己是比拉面更能引起她兴趣的事。 “你为什么愿意跟我出来?” 她没有眨眼。“你没有不纯的心思。” 他差点岔了气,还好口中面条刚吞下,不至于“喷面”。他的心思……他心里热烘烘的。如果真要用最白的话说,他对她的心思一天比一天变得更浓烈而炙烫,一点也不纯。“小知——” 她偏头继续看他。“孩子们喜欢你。” 原来是过了孩子那一关,才能过她这一关。他忽然觉得自己该说清楚,不能蒙混过去,“我对你的心思——” “你不会伤害我。” 他心咚了一下。他们初遇的情景又回到心头,那是因为一个男人伤害了一个女人的心,而她要讨回公道。 “我用我的生命保证。”他严肃地说。“在你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她又说。 在你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你不会伤害我。这是她整句话的意思。 他怔住。她的眼光澄澈,没有怀疑,但也没有盲目的信任。“可以做朋友。”她说。 他一时无法接口。做朋友!她愿意和他做朋友!他心中起伏翻腾,不知道究竟是开心还是失望。 有一点他很确定:做朋友,对她而言是大事,因为如此才这样告诉他。 “好。”他郑重地说:“是朋友了。” 他很荣幸能做她的朋友,这是得来不易的友谊。天下之大,多少人擦肩而过,或对不上频率。 她为他开了一扇门,他会很诚恳地走进去,即使只是让他稍稍驻留,他也想紧紧把握住机会。 他伸出右手示意要跟她正式握手,达成“朋友协议”。她看着他的手。“你不喜欢碰女人。” 她注意到了!他遇上女人时总是巧妙地以各种方式隔开肢体的接触,对方往往没有察觉。她一定是在襄依也在场时注意到的,他惊叹于她的观察力。 “你已经碰过我两次。” 他咽口气,钜细靡遗的应该是她吧?还会实事求是地明白指出。即使脸皮最禁得起考验的他,因为事关她,还是有点赧然。手心发热,他没有收回手。“这告诉了你什么?” 她微笑。“这告诉我你可能真的喜欢男人。” “你看过我碰男人?握手不算。” “没有。”她想了想,“那这告诉我,你不是普通的怪。” 他忍不住笑,手更伸向前,她终于回应,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纤手。自己手心似乎在强烈脉动,他在发汗前赶紧松开她。“好好地吃。”她重新举筷。 他很受教,学她用心吃面。他从来不知道,吃拉面是这么浪漫的事。 *** 天下最难保密的地方,就数新闻业;就算NOW!是综合性杂志,牧洛亭经营有术,也逃不过这一行内幕八卦横行的生态。 这期情人节大刊居然由牧大亲自主舵,最劲爆的是新来的两姊弟好像是特聘的空降生力军,让众人很有舌可嚼。 “一定是很有来头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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