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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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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音停止,他从琴前抬起头来,才发觉到她站在门口。 “姜丞……”她便咽地唤了一声,不敢问他弹了多久,也不敢问他的手有没有怎么样?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便又转头看着琴。 “这台琴是我在十六岁那年钢琴比赛得到冠军后,母亲花尽所有积蓄买给我的。也是她企图拉着我一块死之前,强逼我用受伤的手指不断弹奏的那台琴。”他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平板得像在述说某件不相干的事情。 她漏出一声呜咽,泪水终于涌出,滴落到捂紧小嘴的手背上…… 第八章 姜丞与唐安宁双双偎坐在房间角落的木质地板上,柔和的灯光,暖暖地包围在他们两人四周。 唐安宁紧紧抱着姜丞的腰,整张小脸埋在他胸前,像只猫咪一样不停地呜咽。 虽然已经哭了好一阵子,湿亮红肿的眼眸仍然滴滴答答地一直掉着泪。 他背靠着墙,双手环拥着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上,鼻尖闻着她发上的香味,眼神复杂地投向房里那台又名贵、又黑亮的平台钢琴。 她温暖的身躯,赶走了他身上绝大部分的寒意。哭不出来的泪水,也透过她的眼睛,一滴一滴地化在心口上。 “十多年来,我恨透了这台琴,恨透了死去的母亲,更恨自己无法弹琴的双手。我甚至偶尔会冒出疯狂的念头,好想拿刀砍断形同废物的手指,或是从手腕上那些被我母亲划伤的伤痕位置再深深补上几刀。可惜,我没有勇气真的这么做。”他举起手,看着腕上浅白色的交错细痕,自嘲地轻笑出声。 他怔怔地望着钢琴,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可以将累积十年的痛苦,对着身边的女孩说出口。 她抬起头,用自己的双手包复住他那双略带冰凉的大手。 “你要好好保护你的手,要跟我一样,弹一辈子的钢琴。我绝对相信你的手还有制造梦想的能力。”她呵护他双手的模样,就像在宝贝一件极重要、极珍视的物品。 她认真的表情,让他呼吸一窒。 “你说,你到底对我施展了什么魔力?”姜丞反手捧住她的脸,一面嘎哑地质间她,一面用拇指温柔地抹掉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痕。 他已经彻彻底底地被她迷住,败在她手下了。 “我?没有啊!这是你的手,能不能继续弹琴,只能由你自己决定呀!”她张着无辜的清纯大眼,可爱地歪着脑袋对他眨呀眨地。 “骗人!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我下了蛊了?又是要求交往、又是要求牵手、亲吻的,接下来,你还想要我做什么?”他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语带威胁地瞪着她。 “本来我是想,如果你仍然不肯吻我的话,我打算晚上用球棒敲昏你,直接霸王硬上弓。不过既然你已经吻过我了,目前就暂时还没想到有什么要求了。”她耸耸肩,诚实地招认。 “你竟然打算用这么残暴的方式对我求爱?把你放在外头自由活动,实在是危害社会安宁的不智之举。”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怎么会呢?我就叫安宁。你带回家的是一个有信有保佑的‘安宁’哦!”她严肃地对他皱起眉,伸出手圈上他坚实的颈子。 “哼!脸皮真厚!”他状似不层地撇撇唇,却依旧倾低身子,密密实实地复上她的粉唇,再一次回味她美好的滋味。 唐安宁笑着仰起头,承受他落下的亲吻,用着初学的技巧,又青涩、又羞怯地回应他的吻。 旧日的伤疤,正从他的心口上剥离下来。 他无法想像,将近十多年无法弹琴的双手,竟然在弹了将近一个钟头的琴后,还能沉稳有力地抱着她,而不是忙着浸泡热水努力摆脱痛楚。 虽然手指酸痛不堪,他却非常欢迎这种弹琴过度所造成的酸痛感,而不是那种刺痛难忍、有如蚁啮的奇异疼痛。 他其实很恐惧、很不安,害怕明天天亮以后,他发现自己又会再度失去弹琴的能力,今晚的一切,只是白日梦一场。 “明天开始,我们一起练琴。”她在与他啄吻嬉戏的空档间,随兴地插入一句话。 “练琴?”他停下亲吻的动作,屏息地开口。 这个字眼,已经远离他多久了? “喂喂,我才荒废三年琴艺,就差点被你抓起来打。你都已经偷懒十几年了,现在被我抓包到你可以弹琴了,还想继续给我装死吗?”她不满地捏住他的耳朵。 他沉默了好久,才垂下眼眸继续啄吮她的唇瓣。 “悉听尊便。”他轻轻允诺。 她的话,奇异地解除了他心头紧绷的忧虑感。 一切,都将从明天开始新生。 *** 忙到凌晨时分寸回家的李开妍,发觉一向紧闭、被姜丞视为禁地的琴房竟然透出灯光。 她大吃一惊,还以为是自己早上偷偷整理完琴房后,忘了关灯就出门了。 “死了,被老哥发现就糟了!”她踱着脚尖打开房门,想要赶快关掉灯,锁上门,掩灭掉她多年来经常背着姜丞偷偷替钢琴擦灰尘的证据。 没想到,一打开门,她却震惊地发现,一向不肯靠近这间琴房的姜丞,竟然和唐安宁姿态亲若、互相倚偎地睡倒在钢琴旁的地板上。 姜丞的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线条,反而平静地合眼入睡,只有在眼下有一抹松懈过后的疲惫阴影。 而唐安宁正一脸幸福地窝睡在他怀里,唇边勾着淡淡的甜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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