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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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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睡吧,不用陪我。”他又点了根菸。“你在这里我抽菸会不自在。”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 “你不用安慰我。” “我知道你没要我安慰,你只是想要个地方静一静。”她起身。“我去睡了,如果你明天还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你一样可以过来。” 说完这话,她便走回房,给他想要的安静,马星龙深吸口菸,虽然心中还是惆怅遗憾,但跟她说过话后,压在心头那种闷重的哀伤减轻了一些。 第二天七点多,姜淮蜜起床时马星龙已经离开,汤也被他全部喝光,不过他还算有良心,把碗跟锅子都洗了,被子整齐地叠在沙发上,她想他大概一夜未睡就去上班了。 他的生活方式……她摇摇头,又菸又酒又熬夜,根本是慢性自杀,偏偏他这人又劝不听。 接连两日,他没有出现,到了第三天时,他又带了一袋啤酒来找她,还自备小菜跟汤,摆明了不想麻烦她。 她陪他吃了一点东西,喝了一点酒,他一样话不多,只说最近在帮忙处理朋友的后事。她问他是不是没睡觉,他说有睡一点,她压根儿不信,他的眼睛净是血丝,即使有睡,她想也只有一两个小时。 她不想罗唆他,但忍不住骂了几句,没有健康的身体,怎么处理事情,他耸耸肩,一副不受教的样子。 “以前在陆战队的时候,曾一个礼拜没睡……” “不要提当年勇。”她忍不住吐槽。“都什么年纪了……” “我才三十三。” “老了。” 他好笑地摇头。“三十三算老?” “喜欢提当年勇就是老。”她夺下他的香菸捻熄。 他惊讶地看着她,随即道:“算了,我走了。” 见他要起身,她扯住他的手臂。“躺下。” “我不想睡。” “我管你想不想睡,躺下。”她推他。 “姜淮蜜,你再烦我,我……” “你怎样?”她用力将他推得躺下,把被子盖在他身上,棉被是他来时就拿出来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我不是小孩子。”见他要拉开被子,她冷冷地打上他的手背。 “马星龙,你可不可以听话一次。”她的手盖上他的眼睛。“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真的要搞到身体坏了才肯罢休吗?” “我……” “你别讲,听我讲就好。”她的手依然放在他眼皮上。“在花莲的时候,你忍受我的坏脾气,现在我也可以忍受你的,那时候我不想休息,你要我休息,我不领情你也不管,所以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你想把我丢出去,想甩门就走,但因为我是女的,所以你压着性子忍让我……” 她叹口气。“魏子杰……也曾有一段时间这样过,把自己锁在壳里,我能做的就只是陪着他,安慰的话他也听不进,然后我又不是个好口才的人,无法逗他开心,就只能待在他身边,一天过一天……后来连待他身边也不可能了,他决定一个人承受悲伤跟压力……他把我推开,走上一条我怎么样也无法将他拉回的道路……” “那不是你的错。” 她感觉他皱起眉头,她叹气。“我知道,但人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如果再努力一点,或者当初多做一点什么,事情就会改变,命运就会扭转,我爸曾跟我说过,除了自己的道路,我们没办法改变别人的,说大家都会说,要放手却是最难的,就像他见我苦了这么多年,他想帮我也无法帮,只希望我自己有一天能想通。 “这次我回去……他说前阵子去参加两个老朋友的丧礼,感到十分难过,都是那样好的人,好父亲好丈夫,一个得病走了,一个出车祸走了,人生的路愈往前走,脚步愈是沉重,难受的会过去,但美好的也会过去,成了回忆。 “有些人让生活让命运磨得再没勇气往前,所以只能一辈子回忆过去的美好,还有那些末完成的梦想,我爸喝了一晚上的酒,说着他与那些朋友年轻的过往,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怅然若失,第二天他头痛着起来打太极,我妈骂他昨晚干嘛喝那么多,人老了就要服老,他偷偷跟我做鬼脸,我知道他还是难过,但他依旧打起精神过每一天。” 她放下手。“有时候我很希望自己遗传的是我父亲的开朗与乐观,而不是我母亲的严肃与正经。” 他勾起嘴角。“你有时是太过正经,脾气也不好。” 她没跟他争辩,替他拉好被子。 “再说一点你爸的事。” 原要离开的她又坐了下来。“我爸就是很平凡的人,他喜欢喝酒、下棋,常告诉我很多事不要看得那么认真,但我学不来他的豁达,小时候我……” 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十几分钟,未了终于听到他规律而深沉的呼吸,她起身收拾茶几上的残羹菜肴,而后关上客厅的灯火,走回房时,他的呼吸声已转为低鼾,她微扬唇角,轻轻关上房门。 考虑了三天,姜淮蜜还是决定婉谢组长的好意,辞去调查局的工作,即使组长有意将她调内勤,她仍是拒绝了,在调查局的这几年不能说做得很痛苦,相反地还挺有成就感的,尤其是将罪犯绳之以法时。 但这并非她想从事一生的志业,若不是魏子杰的关系,她绝不可能参加调查局的考试,而现在是导正她人生道路的时候。 若继续待在调查局,对于寻找魏子杰的下落,自然有利无害,但她宁可用自己的方式带他归案,也不愿在调查局偷偷进行,虽然组长相信她并未涉入魏子杰犯下的案子,但瓜田李下这种事,还是能避就避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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