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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在与于明通谈话之间,他忽然有了新的想法和决定。

  “你当然不能放弃,如果你就这样放弃,我可不会放过你。你要知道,虽然好好嘴里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根本放不下你,她还是很爱你的……”于明通每次想起女儿落寞神伤的样子,就好心疼。

  “不管多困难,我一定会给好好最好的交代。”

  他有心与于好好共度一生,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破除爱神下在他身上的诅咒,如此他才可能再重新面对她。

  这是他的誓言!即便要像苦行僧踏遁千山万水、受尽千辛万苦,他也要寻到解除神咒之法。

  除非给她一个心口如一的谭峻,否则他宁可与她相隔千里,遥寄相思度日。

  日子一天天过去,思念一天天加深,于好好常常在自己的房里,遥望谭峻所在的综合大楼,默默叹息,默默流泪。

  说要换环境沉淀失恋的心情,她却没骨气的选择住在看得见他工作室的地方。

  她没变态到用望远镜偷窥他,但只用肉眼远望,她仍看得见窗内晃动的模糊人影。

  当然,她无法分辨屋内有几个人影,可她始终相信,不会只有他一人。

  分开的日子里,她总幻想着他会多方打听、积极寻找她的下落,可一思及他与哈妮这对旧情复燃的恋人可能正打得火热,也许早就将她忘得一干二净时,她仍是不免伤感。

  于好好爱谭峻,可谭峻爱的是别人。

  “于姐,放鞭炮啰!”

  正在为情伤怀,门外忽然传来楼上绰号叫阿滚的年轻人的破嗓门,大声预告他要放音乐了。

  “阿滚,等等!”她奔向大门想请他今天饶了她的耳朵,他却一溜烟跑走了。

  几秒后,四面墙及天花板、地板,立刻震动起来,天花板甚至飘落了几片受不了长期震撼而剥落的油漆碎块。

  若非已经渐渐习惯他时间一到就来的轰炸,不然她真会被那咚咚如战鼓升天的重金属摇滚乐给吓得魂飞魄散。

  失恋独居女人的悲哀,伯感伤而不敢听情歌,想图耳根清净却得被迫接受重摇

  重回她的“瞭望台”,她看见谭峻的窗户难得地连纱窗都打开,而他就坐在窗前的工作台边——只有他一人。

  少了纱窗的阻隔,她能更清楚的看到他的面貌,虽然只是遥远的一瞥,但这久违的“相见”,使得她愈加悲从中来,鼻一酸,瞬时她的眼眶就雾蒙蒙了。

  此时,她多想飞越所有的阻碍,张开双臂投入他怀里……

  那抹遥远的倩影……真是好好?

  凭着二点零的好视力,谭峻在将纱窗打开后,立即认出是她。

  这阵子每当他打开窗,屡屡下意识地望向与他遥对的那一扇窗,总觉得那扇窗的背后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一直引诱着他想深入探个究竟。

  今天他拗不过好奇心,终于连同纱窗也一并打开,让视线再无阻挡。出乎意料的是,映入他眼里的竟是与他负气分手的心爱小女人。

  就在这一秒,他灵光一闪,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打从爱上于好好以来,他一直陷在有口难言的窘境里,如今他总算豁然开朗,发现另外一条路。

  表达爱意并非只能言传或笔写。

  在对方也难以感应他心情的情况下,他终于想到有别的方法可用——他就让她清楚看见、听见他想表达的话。

  “关上了?”随着纱窗迅速关上,于好好像被甩了一记耳光,愕然不已。

  让人家多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

  一定是哈妮在背后娇滴滴的唤着他去温存!眼泪滚了下来,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还在空间狂飙,这种情境让她哭得很不痛快,直想上楼去砸了阿滚的音响。

  为了不让自己再动不动就为谭峻伤心难过,于好好连续好几天将窗帘紧紧的拉上,阻隔遥对的那扇窗,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别再对谭峻有任何冀望。

  事实上,当她振作起来时,她的创作力突然提高,以往一个月写不到几篇儿童短文,这几天她却一连写了将近三十篇,而且每篇都被采用。

  怪不得人家说,失恋者的最佳疗伤方式就是忙碌。

  吴小珲有只小乌龟,小乌龟名字叫小威,小威手灰脚也灰,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

  “你这只笨乌龟,不会走快点呀!一定要慢吞吞你才能活是不是?人家谭峻有只走路很快的乌龟,你怎不学一学啊?笨!”于好好敲着键盘,一写到乌龟竟然就开始心浮气躁。

  她想谭峻!

  尽管她强逼着自己忙碌,她还是想念他。

  她不想再自欺欺人,压抑对他的思念了!

  抓起窗帘拉绳,唰一声,窗帘开启,这时她才知暮色已笼罩大地,外面霓虹闪烁,街道热闹滚滚。

  这么晚了,谭峻还在工作室吗?

  抬眼急切地望去,咦?谭峻那扇窗不见了?

  眨眨眼,她再仔细一瞧,确定自己没搞错方向,但是……那是什么鬼东西?

  谭峻的窗前挂着一面大大的、上头有个线条简单的小黄人在跳舞的LED面板。

  她再定睛看个清楚,小黄人两手拿着三角旗,上下左右不断的挥动,动作规律又协调,看久了就知道他的动作一直在重复。

  若她没猜错,那个小黄人正在打旗语。

  是怎样?谭峻家大业大,还需要他出租个区区小窗口给人家摆广告牌赚外快?

  “于姐!”阿滚在敲门。

  “门没锁,自己进来。”于好好情绪不佳地回话。

  “于姐,你看见对面那块广告牌没有?”阿滚一推门进来就挤到她身旁,遥指着面板问她。

  “看见了,很无聊耶!不知在广告啥东西?”

  若说那个小黄人是在打广告,他的意境根本就让人看不懂好不好?

  要卖药,好歹打上药名;要推广运动,好歹写上一句大家一起来,像那样什么都没写,只有小黄人在那边七手八脚忙得跟真的似地,活像中猴,哪会有什么广告效果……

  呿!没创意。

  最主要是,害她再也不能远望谭峻的身影,那才教她生气。

  这是什么世界?她得不到谭峻的心,也得不到他的人,就连看他一眼,老天也要剥夺她唯一、仅剩的寄托?

  “对呀,光在那边打哑谜,不知在说什么?”

  “天晓得他说什么?”以前上军训课都在混,天晓得小黄人在说什么,何况她一点也没兴趣知道。

  她只关心从此再也看不见谭峻那雄壮威武、俊俏伟岸的身影,该怎么办?

  “于姐,你猜是不是有什么人要对什么人说什么事呀?”阿滚笑笑地说。

  “什么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于好好睨他一眼,觉得他很无聊。

  “比如说,有什么人要跟什么人告白之类的?像有人耍浪漫就在电视墙上求婚的那种呀!”

  “我看是讨债的成分比较多!比如说,阿滚先生,给你三天期限,你再不还我钱,我就去你家泼粪之类的。”于好好心情很差,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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