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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不可能!

  “已经决定的事,没有理由更改。”申蔚祈的表情趋於严肃,却又夹杂著一丝不自然,可能是他也为今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感到可笑。

  但可笑之余他却不得不如此——这女人是他要的,他有惩罚她的理由,但又不愿她被别人染指。自从认识她,矛盾便一直存在他的心里。

  他必须说服自己,那个矛盾的起源并不是因为——爱上她。

  “那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没有能力自保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怪我。”

  “你在威胁我?你竟然学会威胁我?!”申蔚祈攫住她的肩头,怒不可抑的目光穿透了施梦荷脆弱的意志。

  “我哪有威胁你的能耐?我只不过是在顶测我的下场。”

  “你——只要你记住我的话,你是我申蔚祈的女人,我不准你带著污秽回家,你就永远给我保持乾乾净净的!”

  “蔚祈,我一直只属於你,是你硬要将我往火坑里推——”

  “不准再说了!”别企图影响他的决定,那只会使他更疯狂地打击她而已,她还不明白吗?

  “我会等你的,在我认为你对我还有怜惜之情时,我会等你开口说爱我。”

  “你等不到那一天的,我就算爱上你,也不可能娶你,你不必妄想申太太这个头衔。所以你现在就可以绝望了!以後也不要再提。”

  申蔚祈冷绝地甩开那只柔弱的手,迳自脱下浴袍换上衣服,准备离去。

  “留下来好吗?蔚祈?”她起身拉住他,悲怜的眼神中尽是浓厚的期待。

  “我明天要很早去公司……”所以他不可能留下来放纵自己与她缠绵一夜。

  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施梦荷没求他,默默往床上一躺,背过身去,不愿看见他离去的身影。

  这是宿命,她的青春耗费在无数个来来往往的张三李四身上,当她付出真情的这一刻,她却留不住心爱的男人。去吧!她没爱过任何人,她爱的人却忍心伤她,还伤到最深,她无话可说。

  也许他今日对她的惩罚,是来自前世孽缘,她也认了。

  “明天中午我来接你一起去吃饭。”申蔚祈终究还是心软了,抛下一句话便离去。

  真是谢谢你啊!

  施梦荷在床上冷笑,两滴泪斜斜滑落在棉被上。

  一顿午餐约会就能安抚她夜夜寂寞的心吗?

  好个大方的申蔚祈!

  申蔚祈最近回到申宅大多已过凌晨时分,他的父母亲和妹妹申佳秀都已休息,但没想到这晚当他踏入家门时,妹妹却在客厅里等他。

  “佳秀,你怎还没睡?”他虽然惊讶,但问候的语气也很平淡。

  “特地等你的呀!”申佳秀笑著说。

  申佳秀的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才二十二岁,却一脸精明,可能也是因为从小就接受商业训练,而且她二十岁就接掌了申伟集团旗下的建材事业。

  最近申蔚祈利用施梦荷的“专长”,可替妹妹创造了不少业绩。

  “等我?”申蔚祈淡笑,隐约猜到妹妹的目的。

  想必妹妹是替父母亲转达什么意见才会等他回来的。

  以申蔚祈往常出入风月场所耗到三更半夜的时间来说,最近他回到申宅的时间算是早了许多。自从他包养施梦荷,他不是逗留在Casablanca荷居没回申宅,就是回家得早,再也没在三更半夜才回来。

  他的生活作息改变,早已引起申家人的注意,申佳秀更有耳闻哥哥最近的风流韵事,今晚她就是特地等门,要与大哥“沟通沟通”。

  “对呀!”

  “蔚华回来了吗?”他随口问了一下。

  “蔚华是谁?我们申家有这号人物吗?”她摊著双手,一副天晓得的表情。

  他们口中的蔚华,正是申蔚祈的弟弟。

  申家排行第二的申蔚华是个神出鬼没的家族成员,就是所谓“出去像不见、回来像捡到的”一样,除了每个月一次的家庭餐会之外,没人能掌握他的行踪。

  相较於弟弟的难以预测,申蔚祈勉强算是生活规律了。

  至於申氏夫妇对於两位儿子私下的行径都没意见,由於兄弟俩将申伟集团的事业经营得还算有声有色,他们也大多不过问而乐於享受退休後的轻松生活,只是最近不断有风声传出,才会托申佳秀向儿子探些消息。

  “等我有什么事吗?快说,我要睡觉了。”

  “那我就开门见山直说。哥,我听说你包养一个在酒店上班的女人?”

  “听谁说的?”申蔚祈不以为然地反问。

  “若真有其事,还怕人家说吗?”申佳秀两只眼睛像雷达,盯著大哥直瞧,就怕捕捉不到他的诚实。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想说咱们申家在社会上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家大业大,媳妇的饭碗不是随便一个在酒店上班的女人捧得起的?”

  “你自己倒是很清楚嘛!”申佳秀要说的老掉牙台词的确没得说了。

  “所以申佳秀,不管是你自己担心,或者是替爸妈传话,讲这些都是多余的。”申蔚祈明白什么叫门当户对,何况他也从来没有娶施梦荷的念头。

  一开始就没有,以後也不会有!

  “可你要知道,在那种地方打滚的女人,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人都是贪婪的,何况是个向钱看齐的女人?你自己要稳著点。”

  “包养就是玩玩,玩腻就可丢弃,我有什么损失?”

  申佳秀在大哥眼里瞧出他的迟疑,但他说出来的话却那么坚定,她不全然信他的话,却也不愿再多问。“你如果稳得住就好,希望你不会让爸妈失望。”

  “你自己的事管好就好,别管我头上来!还有,你公司最近表现亮眼,那个酒店小姐可帮了不少忙。改天你想谢谢她,我可以安排。”申蔚祈说完,迳自往回旋的楼梯拾级而上。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申蔚祈没再理会她,挥挥手离去,但突如其来的心悸使他的脚步变缓慢,他抚著心口处,持续往上走。

  不知为什么,当他在餐厅看见她要对汤右隆献吻时,他的脑中划过一个类似的影像,从遥远不可确定的记忆穿透而来,虽很朦胧,但却深深刺痛他的心,一闪即逝,更加重他对她莫名的恨——她就是个淫荡的女人!

  事後,他占有她、指责她、恶言羞辱,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那股恨意。这恨意非但不因他对她一次次的惩罚而减轻,反倒与日俱增,他甚至害怕与她在一起,但不在一起,他又苦得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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